顾君师默然不语。
他懂了,哑然一笑,他忽然沉声道:“顾君师,看着我。”
顾君师闻声转过脸。
噗——
细长的匕首一下没入他胸膛过半,鲜血一下从伤口处溢淌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纤云不染的白衣,因此那湮红的血色十分明显。
他唇色逐渐泛白,就好像痛的不是他一样,道:“不知道,要放多少心头血才够呢?”
说着,他手上再次加深力道,匕首已刺入大半。
其它人都看傻了。
“爹——”
顾飔君惊慌地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朝后拖:“不要——不要再刺了。”
他阻止不了六绛浮生,便转过头,泪眼婆娑地哭喊道:“娘……娘,为什么救别的男人,你要剜爹的心头血?”
“一滴足矣。”
顾君师一挥袖,抽出一滴血后转过身,取出“破魔箭”上沾染的血气一相融,再将其缓缓推入花皆的体内,同时另一只手将冥力反手抽出那绵冷的紫黑毒液。
盯着她的背影,六绛浮生“噗”地一下拔出匕首扔在地上,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尽心尽力的模样,心脏痛得好像快要死了一样,白惨的面上兀自冷笑。
就算是他,失血过多也会站不稳。
“爹——”
顾飔君手忙脚乱想接住他。
但下一秒,人已被瞬移过来的顾君师接住了。
黎笙微微瞠眸,人皇则阴下神情。
她动手打算替他疗伤,却被六绛浮生抓紧了手腕,他眼眶瞿红,嘶声怨怼道:“你的心,始终比我更狠。”
他甩开了她的手,不肯接受她的施舍,想推开她,但此刻软手软脚的他,怎么可能是顾君师的对手。
顾君师仿佛蕴含了很多情绪的眸子垂落,僵峙片刻,她一挥手,却是将站在竹轩内的其它人全部都清空送走了。
下一瞬,她搂过六绛浮生的腰,强势又冷狠地吻上了他苍白的唇。
他瞳仁一怔,并不反抗,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此刻脸上是排斥冷漠还是别的表情。
见他没有反抗,她才放松了力道,轻轻地扣开六绛浮生的牙关,同时将精气输入他的体内,辅助他伤口加速愈合。
外伤易合,但心脏处的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尤其是被他这么暴力完全不顾惜地刺入。
感觉差不多时,她准备松开他,但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
而被顾君师赶到竹轩外面的人一下都懵了。
人皇咬着牙,他有种难以忍耐的焦灼预感,试图要重新进入,却被顾君师张起的结界一次又一次地撞开。
她比他更强,所以他根本破不了。
“顾君师——”
“顾君师——”
他一掌用力劈在结界上,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怒喊声,却得不到半点回应,到最后却变成了恨声。
“顾君师……”
“她将我们赶出来,莫不是打算跟六绛浮生单独在里面做些什么坏事?”黎笙却半点不着急。
反倒是看到人皇这么激动,如同看好戏一样津津有味。
顾飔君担心他爹的伤势,但他又觉得他娘好像不会放任他爹不管。
他白了黎笙一眼,实事求是道:“里面还有花皆,哪里是单独!”
“可他还昏迷着,倘若是疗伤,为何要将我们赶出来?”黎笙在旁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些话刺激着人皇。
顾飔君不知道黎笙揣着何等心思,他只是在想:“娘是不想我们打扰她吧。”
“我们就算了,可为什么连未婚夫也被赶了出来,看来君君好像还是更喜欢旧爱——呃啊……”
黎笙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被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提起来。
他抓着喉间的手,极为困难地抬眼,却对上一双猩红炼狱一般狠厉的眸子:“你在说什么?”
人皇对他笑着,但那笑意却是带着一股嗜血的杀意。
他疯了?
不,是恶魂。
这才是真正的人皇,黎笙少年的身躯单薄而纤弱,比不得人皇那魔神一般充满力量的雄伟。
“放、放开我……”
顾飔君看到人皇掐着黎笙,就跟拎起一只鸡崽一样,他惊道:“你、你快放开他啊,他都快被你掐死了!”
人皇低下眼,乜了顾飔君一眼,低磁冰冷的声音:“不想死,现在就离我远一点。”
顾飔君却被他那一个眼神给盯在了那里。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的脆响在耳边响起,黎笙的脖子竟然就这样直接被人皇给捏断了。
他的脖子以一种不正常的扭曲状态弯着,双眸瞠大,死不瞑目。
顾飔君看到这一幕,手脚冰冷。
嘭——
黎笙就像一团腐肉垃圾一样被人皇随意抛扔在了地上,然后他低低地笑着,眼神疯癫又理智。
他接下来的话简直吓得顾飔君魂飞魄散。
“小孩,要不是杀了你,她可能会难过,我还真想送你去跟那个小贱人一块儿作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