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道:“正是这般道理,三千多石粮食,足够如今山寨弟兄吃个一年了。”
苏定这时才出声:“寨主做事,自来都有主张,想必如此必有深意。”
他并非胸无点墨的莽汉,已经看出了孙淮此举的含义,但话由他说出来,跟由孙淮说出来,意义是不同的,所以便只开了个话头。
孙淮朝他颔首,苏定到底还是老成,出言继续道:“想我等盘踞水泊,早晚必引得官军前来围剿,今番除了周先富此獠,为百姓去一大害,可这厮家财,皆是吸的百姓血髓。诸位兄弟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将这粮食发放下去,他日官军来时,百姓何等反应。”
几个头领闻言尽都沉默,苏定见状道:“倘若我是此处百姓时,一面是敲骨吸髓的的官军,一面是除害放粮的好汉,官军来时,定会立刻为山寨通风报信。”
另外几人也不是想不通这个道理,只是到手的粮食,这般轻飘飘的就发放出去,着实有些舍不得。
“我等劫富济贫,他日这等事传到江湖上,哪个不得称赞一声我梁山弟兄皆是响当当的好汉;在江湖上行走时,谁见了不得挑起大拇哥?”
“就听哥哥的,干了!”阮小七一拍大腿。“我等弟兄是要做大事的人,万不能如此抠搜,想绿林中的好汉知我梁山这般仁义,俺小七也是面上有光。”
阮小二见孙淮看向自己,苦笑道:“哥哥莫再看了,羞杀小弟也,小七倒比我这个做兄长的看的通透,便照哥哥说的办。”
杨林心中惊诧不已,随意便要分发数千石的粮草,自己新认这位寨主当真豪气。尤其叫他诧异的是,山寨里其他头领竟也同意了。
要知道,杨林也是老江湖了,也曾与人合伙做过强人,可那时莫说数千石粮草,便是百十石,也不曾与百姓分过。
说句不好听的,绿林中人,向来视百姓为自家粮仓,不去抢便不错了。
孙淮此举,真可谓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叫杨林大受震撼。他连忙表态:“哥哥高义,小弟自愧不如,全凭哥哥做主。”
见说通了几位头领,孙淮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苏定的意见孙淮不是太过担心,多半是不会反对的。
但其余几位头领的情绪孙淮必须要考虑到,如果不进行商议,自己强行做了决定,这事也能办到,但若因此叫头领们心中生出意见来,便得不偿失了。
这时,王五已叫得镇上百姓出来,呼啦啦都聚拢在周先富家门前的空地上。
看着这伙强人,百姓心中说不怕是假的,但王五已经说了,他们此来,为的便是除掉周先富这个祸害,绝不伤害良善百姓一根汗毛。
王五这人,镇上百姓都识得他,知晓王五不是个恶人,便真入了强人一伙,多半也是要为乡亲求情的。
早有小喽啰举着火把,孙淮来到局促的百姓面前,微微拱手,提高了嗓音。
“大半夜惊扰了乡亲们,小可梁山泊上孙淮,在这里向大家赔不是了!”
众百姓哪里见过这等有礼貌的强盗,心中不解之下,纷纷闭口不言,只等孙淮继续往下说。
“乡亲们只管放心,我等此来,只为这横行霸道的周先富,今番已擒得此贼。”说罢,便有喽啰将周先富父子押到百姓面前。
见到被捆成粽子一般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百姓们有种梦幻的感觉,往日里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二人,竟也有今日。
王五这时高声喊道:“乡亲们,他两个往日多曾为祸,今番我家寨主为大家做主,这厮父子二人,是杀是放,全凭父老乡亲处置!”
这话说出来,却似点了火药一般,百姓们纷纷开始议论,时不时往周先富两个身上指指点点。
周先富那儿子早吓得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独独周先富,一双怨毒的眼睛扫视着面前的百姓。
这厮往日积威甚重,被他这么一看,竟吓得前面的百姓不敢言语,低下头来避开他的目光。
见此情形,周先富心中对捉住自己的强人生出一股鄙夷来,偏要把自己交给这班泥腿子处置。
谅这些向来懦弱的泥腿子,他们若还想在这寿张县过活,便不敢动自己分毫。
这种情形虽在孙淮预料之中,但当真发生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叫他忍不住暗暗叹息。
百姓们逆来顺受惯了,但凡能有口饭吃,不至于没了活路,便只默默忍受着,看来还需再加一把火。
王五见状,怒其不争的走到一个年龄相仿的青年面前,劈头便骂:“刘勇,你难道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还有你,张二,你妹子若不是被周先富的混账儿子玷污了,又怎会投河自尽?”
“李老四……”
“赵麻子……”
“……”
伴随着一个个名字喊出,这些都是受周先富迫害过的,他们被王五点名,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去。
“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不敢反抗也就罢了,今日有人做主,还犹自畏惧。”王五满脸怒容的开喷。
“张二!刘勇!尤其是你们二人,若非今天这个机会,你们此生也难有报仇的机会!”
“这般都不敢为家人报仇,我都替你们臊得慌!你两个还有何颜面为人子?为人兄?”
“俺忍不住了!”
经王五这么一骂,那刘勇双拳紧握的就要冲出来,旁边有人拉住他低声道:“真把那周先富怎地了,你可就算是从贼了。”
“那又如何?大不了俺便带着老娘,一道随这位大王上山落草,也好过不能为父报仇,以致整日煎熬!”
说罢,张勇挣脱劝说的人,大踏步来到周先富面前。
“你这厮,当日强取豪夺我家田产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直到刘勇的脚落在身上,周先富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