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山虽已荣退,相河县衙也不敢怠慢,赶紧筹钱建了这座府第,也即白将军府。
白小真母子被赶出寨后,此屋作为祠堂使用,依然供奉白铁山将军。
虽然已经过去四百年有余,但是给个大水缸他们做胆,白大功之辈也不敢侵占此屋。
白铁山荫庇白家寨四百年,可他的第十八代孙子,却被迫沦为丧家之犬。一想到这点,白小真就不由咬牙切齿。
“啪啪啪……”
前堂及大天井中,一帮老家伙齐齐匍匐在地,或者说被压倒在地。白小真并未散发出任何法力,仅仅是一缕怒意,已足以令他们处于生死边缘。
“凡是欺凌过我母子者,或背后出过鬼点子者,看在同一祖宗份上,暂且饶你们狗命,但今日之内,一概给我滚出白家寨!”
言出法随,何须一一点名,凡对不住白小真母子者,自家心头很清楚。于是纷纷自行收拾家当,赶在天黑之前离开白家寨。
至于心怀侥幸者,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两个字,死定。
白小真不会接受任何求情,白郑氏也不打算干预此事。她是心地善良,但也绝非懦弱。
摆上三畜三禽,以及一大桌糕点果品,开始拜祭十八代祖宗。从第一代单传祖白铁山,到第十八代单传祖白大业。
点上大香后,先由白族长诵读礼赞词。然后由白小真领衔,众人齐齐三叩响头。
跟着,就到拜祭开寨老祖,也即白铁山的爷爷。
这同时也是入族仪式,白小真之名被正式加入族谱,成为第二十一世祖。
接着是第三件大事,就是将白父白大业的尸骨,从低洼之地起出。
六年前,白父被凌迟处死后,竟不能埋入寨中墓地,只能葬于山脚低洼之地。
白家寨的墓地,白小真当然不会稀罕。他要将父亲的遗骸,以及所有单传祖的遗骸,一并葬入大山根之内。
即使在污水中浸泡六年,白大业骸骨依然完整。
旁人惊讶,白小真却早已意料到。虽然同一祖宗,他这一房十九代单传,代代都比族人强得多。
据族谱记载,白族先祖是一统皇朝名将,有杀神之称的白起大将军。
族谱记载之事,孰真孰假很难说,但这白族一脉,血脉传承绝对非同一般。
白郑氏哭得死去活来,杨柳两女边陪着落泪,边不断劝解白母。白家寨一众女人,也在旁陪着呜呜哭泣。
除了白家寨族人,也来了一些外村人,据说昔日都与白大业有交情。其中一名叫林大虎的猎户,正是白小真指定要见之人。
白小真一个长揖到底,“大虎叔无须拘谨,你放松一些,只须细细回想当日之事即可。”
父亲当日之遭遇,及震慑众痞众差众兵之豪气,白小真无缘目睹,这位与父亲交好的邻村猎人,却是全程亲眼目睹。
爷爷死后,这一家的生活重担,自然压到他爹白大业身上。他爹也听从好友建议,不再将猎物和草药,拿到圩市上卖。
这以后打到的野味,一般是剥了皮子晾干,肉身也风干或烟熏。贵重草药也囤积起来,等到野味和草药多了,再背到县城去卖。
一开始,这主意真的蛮好,野味和草药拿到县城里,可以卖出两倍甚至三倍价钱。
这样一来,白大业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担起一头家来。而且他还打算,等过两年蓄下些钱,就将小儿子送去县城读书。
三个月后的一天,白大业终于被地痞逮住了。地痞说他打猎犯法,要没收他的皮子,而且还要罚钱。
白大业当然不肯交出皮子,更不用说交罚钱。痞子们二话不说,十几个一拥而上,将他往死里狠狠地揍。
挨打白大业不在乎,但货物,他决不会让痞子抢走。这一批货,是他一家四口一季的吃用,还有小儿子未来的学费。
终究抵不住痞子人多,大背篓很快被强行夺走,白大业也被死死摁住。痞子头不但不罢休,还当众发话,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拳头脚板像冰雹般落下,在意识迷糊之际,白大业突然暴起。他拔出怀中猎刀,半弹指间,一气放倒四个痞子。
痞子们慌忙后退,惊恐地瞧着白大业,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白大业举刀戟指众痞,“我白某人的东西,你要不拿钱来买,要不拿命来换!来呀,一命换四命,值了!”
“扯,快扯!”
不待痞子头发令,痞子们已纷纷兜转身,撒腿狂奔而去。
白大业用牙齿咬住猎刀,腾出双手背起大背篓,然后继续嘴衔血刀,迈开大步走向县城门。
数十名闻风而来的衙差,远远地看着他,犹如行注目礼。白大业却对他们视而不见,从容不迫走出县城门。
白大业走到城外一土岗,就不走了。
他用猎刀割了些茅草,又砍了些灌木枝,堆成一堆,掏出火石点燃。
待篝火烧旺后,白大业取出皮子、肉干和草药,一一扔进火堆里。
两刻钟后,来了几百名衙差和白役,却谁也不敢靠近。
又过两刻钟,终于等来一队戡乱兵,竟也不急着逮人,而是先列阵。
“啪啪啪……”
数十面方盾一字排开,跟着是数十支大枪,架到方盾之上。
这当然还不够,又有数十名戡乱兵,将数十把弓弩上弦,然后一字排在长枪兵身后。
“嘟……”号角吹响。
“前进!”小校大声发出命令。
“嗵嗵嗵……”戡乱兵迈着整齐步伐,小步向前推进。
白大业涩然一笑,向远处山岗一个长揖,“大虎兄弟,请帮个忙,带句话给我儿子,让他好好读书!拜托了!”
说完,白大业迈开大步,从容不迫走下小土岗。
小校马上命令停止前进,再令弓弩手准备射箭。
白大业一个罗圈儿揖,“诸位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