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果然是明临。
冰冷的眉眼透着一股凝重，紧抿的唇又带着某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尊贵。
虽是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地上城之主身份，但是在那之前，他也是出生就带着优秀基因的、从学步就开始接受继承人训练的人。
“我很高兴你并没有背叛我，影儿。”明临的手轻轻抬起，勾起凌乐的一缕长发，“但是谁让你一直不愿对我真正坦诚？又在出事之后一走了之？否则我也不至于怀疑你。还有，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叫来这里。”
——他几乎要以为这次又是那麻烦的“真民零”在耍什么花招，直到在这里看到她，他一眼就明白，这不是花招，真的是她本人。
这朵危险、又漂亮到让人着迷的毒花。
她很少主动攻击，但是惹到她的人……当然不会有好下场！
除了他明临。
他一点也不怕她的毒，因为他是浇灌她的主人。
本该是如此的。
可是，看到她现在看向他的淡然眼神，却是让他很不舒服。
——是离开太久，人也变野了吗？
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又经历了一些成长呢？
也许原本她就从来没真正对他坦诚，因为他连她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所以属下口中的“王后”更是一个笑话……
但是他是真的，带着她一路披荆斩棘、感受着她的成长的。
而现在……
却在她眼中感觉到了某种陌生感？
是错觉吗？
不，也许只是她的虚张声势……
毕竟这次终于把真容也露馅了。
正想着是不是该打压一下凌乐的气焰，却见凌乐手指一点，直接在他面前放出两段影像。
“这是……什么？”明临皱眉。
“……”凌乐后背往窗沿一靠，双手抱臂：“那个东西复制了你的战斗能力，无限复制。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了。”
“复制？”明临捏紧了拳。
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可是影像中的一切，让他不得不相信凌乐的说法。
也许还可以怀疑她在造假，但是“真民零”的存在、以及Q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性格，都让他无法再怀疑她。
也许在许多被她折磨过的人眼中，她就是一个毫无底线、诡计多端、谎话连篇的女人，但是他明白那并不是她的全部。
她其实是一个没有目标、没有野心、内心只有空洞的家伙。
她随心所欲，也许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做出叛逆之举，但在误会解开之后，她没有理由来对他处心积虑地设计。
更何况，一直以来，她愿意那样不问缘由地、干净利落地为他办事，还不是因为依赖他？
真民零的事，确实让人糟心。
但是只要她回来，又好像一切困难都没什么可担心的。
明临想到这，握紧的拳又微松，他拿出一根烟放到嘴里，又给凌乐递了一根。
“你怎么发现的？”
——这些战斗画面，已经让他充分认识到情报部在短短几天之内变成了虚设，又或者说，在之前的强盛不过是一种错觉。
而Q若是掌握着这样的证据，她没有直接公开而是选择了光明正大和他见面，这已是为他和地上城考虑过的最佳方案。
凌乐下意识接过烟，夹在手中却没点上。
她微微侧头，瞥向窗外，看向更远处的那片梦幻色彩的天空，道：“你也知道光夜的厉害了，不是吗？她看到了……战斗区深处的第六座城池、我们的对手是那里的主人。‘复制’是他的技能，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你现在很危险。”
顿了顿，她又道：“黎城大学的事，确实是你干的吧？”
“没错。”
“顺便杀死薛芯，也是你的期望？”
“是。”
“只为了推行代行者和完全掌控终于成熟的代行者生产技术？”
“差不多。”
“呵，这下好了，你竟然也有给别人打工、给别人当挡箭牌的一天……也算是你自作自受。”凌乐随意地笑了笑，“说来……那病毒成果呢？”
“哼！”
“呵呵，好吧，不愿意说就算了。”
明临瞪了她一眼，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身边，透过窗户望向广场上那一座残破的雕像，再次不屑地哼了一声，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人心本就混沌，交杂着善与恶，这世上，又有哪一个人是绝对的正直？说白了，所谓的正，不就是有利于大多数人，所谓的恶，不过是有害于大多数人……这接受着利害的‘大多数人’才是评判标准，不是吗？可是，他们大多数时候也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罢了。甚至这‘大多数人’也无非是欺软怕硬的一群人。
所以，我哪里需要什么真心付出，我需要的是利用情报部管理好形象，减少阻碍，自己不断的攀登、不断的胜利……只要我不败、只要我的最终目标是大义，我就是大义，这沿途的微小牺牲，在大义面前根本微不足道！这也是我从小接受的教导。”
“目标……大义？”凌乐嘴角依旧挂着笑，“那是什么东西？”
微微歪头思索了一下，她又道：“是……下一个光明大帝？”
要说近代史的顶峰，就是那个了吧？
“不止。”明临抬起头，也看向那远方的天空，道：“我希望能成为带领人类回归地面、被永世传颂的明圣之君！”
“呵呵……所以明圣之君才是重点。”凌乐不太在意地笑道。
“你管我是什么目的，目标对全人类有益，那就是大义。”明临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伸起，视线回落中，他的食指微微弯曲，叩着玻璃，指向广场上那具残破的雕像：“看看……和我对上的家伙，再过许多年后回首一看，无非就是跟这魔人王一样，变成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