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簇拥着的两具尸体看去,觉得实在是有点辣眼睛,干脆在戚寻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实在是个不太坐得住的性子,看戚寻在研究手中的布幔,也扯过来看了一眼,又觉得这落笔如魔的三个字让她看着眼晕,塞回了戚寻的手里。
“这世上最为罪大恶极的事情之一就是打扰别人的好眠,何况金大小姐绝不会是杀害那两人的凶手,何必扰你清梦?”戚寻回她。
金灵芝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虽然后半句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她金灵芝其实没有这个杀黄鲁直二人本事的意思,不过她这人最不喜欢庸人自扰,才懒得这么去想。
看那边交流的都压低着声音,便也将胳膊肘朝着戚寻的方向挪了挪,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听完戚寻用不带任何情绪偏颇的语气叙述出的情况,金灵芝一拍桌子:“这还用想?这情况不都明摆着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响亮了一点,以至于那群还在寻踪索迹的“大侦探”们齐刷刷地将目光都朝着她投了过来。
金灵芝讪笑了一下,觉得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尴尬的,但她金灵芝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情况就更改自己的想法。
平日里被金家上下视若珍宝地养大,让她在面对这些武林前辈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晚辈就得少说两句。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金灵芝说道,“你们都说那个此前无人去过,甚至就连原东园都可能不知道的密室里,黄鲁直和他的朋友是去过的,还带走了一个疑似剑匣的东西,说不得就是他们知道在无争山庄里有这个密室,有这样一把或许不世出的名剑,这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金灵芝觉得自己的想法可有说服力了,谁让黄鲁直和他的朋友是拥翠山庄的门客,也是虎丘论剑会的常客,对一个剑客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一把称心如意的武器更能让人为之心折呢!
再加上原东园这会儿都被送官府去了,才接手无争山庄的戚寻又是个年轻后辈,对他们来说大概没什么震慑力,做出偷盗之举一点都不奇怪。
金灵芝的身份让她在此时一个偷盗的黑锅扣在黄鲁直和雄娘子身上的时候,一点都没带犹豫的,更让她有这个底气无视别人试图辩驳的目光。
“这两个人总算还记得自己偷了东西,总没这个厚脸皮好意思接受少宫主的款待,带着自己偷出去的东西,就从无争山庄离开了,谁知道清楚此地藏了东西的可不只是这两人,还有个更有本事的剑客,黄鲁直死在了对方的手里,另一个被吓得够呛夺路而逃,还说不定就是个在同伴说你先跑我挡着的时候,真放弃并肩作战转头开溜的懦夫,惊吓之中直接就从山上摔了下去。”
“看,全说通了。”金灵芝摊了摊手,要多理直气壮有多理直气壮。
她之前又不认识黄鲁直,可没这个抹黑对方的必要,以她们万福万寿园在江湖上的地位,她更犯不着做这种事情来树立权威。由此可见这便是她一番自认为合理的推断后的真心话。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觉得戚寻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不。”
戚寻只是在想,一个朱藻一个金灵芝,这两人是要竞争上岗谁是最佳捧哏是吗?
她甩锅甩得干脆利落,但面对这两人太过耿直地上钩之后跳到这个“托儿”的位置上,她还是难免要有点负疚感的。
不对,她对朱藻可完全不必有什么负疚感,谁让那家伙是她挖宝挖了这么多才挖出来的!
她心中所想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旋即问道:“那你觉得,会出手当这个守在无争山庄之外的黄雀的,又会是谁?”
金灵芝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你就得听我分析了,首先此人若在我们之间,以几位的武功不至于察觉不到有此种深不可测的人物,围观原东园的伪善面目曝光是个何其光明正大的理由他都不用,可见他见不得光。”
“无争山庄中有这样的密室又有这样的藏宝,要想得知必然有特别的消息渠道,可见他消息灵通。”
“剑客对敌,黄鲁直这个人再怎么因为断了一条胳膊而实力大减,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对方却完全没给他护住自己要害的机会一剑封喉,可见是个平日里出招就很干脆利落的人,说不定还是走的一击必杀的路子。”
金灵芝越是分析越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格外适合混江湖的小天才,瞧瞧她这一通一二三的分析下来,把在沙漠中给了她绝大震撼的戚寻都给说服了。
她果断地抛出了自己的结论——
“综上所言,我看麻衣先生提到的那什么杀手组织的首领就非常有可能!戚少宫主怎么看?”
戚少宫主想给金灵芝鼓掌。
金灵芝这一番话,让她还准备好的其他用来误导的道具都不必用出来了,而某个因为自觉自己不如自己的兄长而折腾出了杀手组织的家伙,也已经可以接好这个黑锅了。
或许现在只剩下了两个问题。
第一便是,她希望水母阴姬别这样快回到内陆来,最好是等到薛笑人伏诛之后,到时候才是真的死无对证。
从此世上再不存在雄娘子这个人,他的死也完全是咎由自取,水母阴姬不必为此有任何的伤怀情绪,也跟她这个小机灵鬼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会伤了师徒感情。
第二便是,如何让人直接找到那个刺客首领。
她总不能指着穿了个大红棉袄扎着冲天辫搁那儿数星星的薛笑人说,就是这个人在装傻充愣,实际上坏事做了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