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爷?什么薛?什么二爷?
在众人来回对视, 确认了某个原本很是不可能的判断后,这夜半的无争山庄顿时炸开了锅。
即便他们原本即将南下的目的就是薛家庄,但他们所想的充其量也不过是遵循礼数上门拜谒, 从薛衣人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这方人多, 有名望的人也多, 自然不需要用什么暴力手段。
跟忽然遇到薛笑人来袭,甚至落败身死此地完全不是一码事。
尤其是在朱藻仿佛想到了什么走上前来,从薛笑人的怀中摸出了一块图案相同,只是从铜牌变成了金牌的杀手组织标记的时候,这种因为天降一个大瓜而免不了的窃窃私语便更明显了。
这薛笑人是个能人啊!
——这是在场之人的共同想法。
戚寻反正是没有任何一点值得被人怀疑的地方的。
薛笑人人在南方, 若要上北方来这一趟,算算他动身的时间, 光是从此事往前推, 也必然在黄鲁直和雄娘子之死的前头。
大概也不会有人能在杀了那两位后,才想起来要给自己选择一个合适的背锅对象,又通过什么诸如用糖葫芦诱拐这样的技法,将薛笑人从薛家庄里骗出来,再飞快地带到北方来。
这显然是他此前就因为什么别的缘由动身了。
二来,神水宫和薛家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这双方之间可没必要生死相搏,又由一方给另一方栽赃。
三来, 戚寻方才和薛衣人的交手中, 大约是因为她出的慢招,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给对方留有余地的, 倒是薛笑人出手刁钻, 分明是奔着招招夺命的想法。
但凡戚寻稍微没本事一点, 只怕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将薛笑人斩杀当场, 反而只会丧命在这个来者不善的杀手手里。
何况在场之人只要不是没长眼睛便都看得出来,薛笑人可不傻。
倘若他只是个成天在那里数星星的傻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在朝着戚寻看过来的时候,露出此等狠辣而嫉恨的目光的。
这只能是一个心态失衡,对后起之秀心怀愤恨的人才可能会有的表现。
也就是说,薛笑人是在装傻。
“不容易啊不容易,这位薛二爷实在是太能装了。”戚寻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金灵芝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啧啧称奇地朝着薛笑人的尸体看去。
算起来金家的万福万寿园和薛家庄实在可以算得上是邻居了,金灵芝当然是见过薛二爷的。
但是她见到薛笑人的时候,这位不知道为何也不过四十多岁年纪,胡子却已经有点花白的家伙,居然自称自己只有十二岁,还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做薛宝宝。
金灵芝彼时只觉得薛衣人还要照顾这样一个陷入疯癫的弟弟实属不易,现在却觉得,薛宝宝此人也是很不容易的嘛。
她想想都觉得若是让她去做这种装傻充愣的事情,明明可以凭借着诚然高超的武功在江湖上扬名,却偏偏要给自己的脸蛋涂抹成个猴屁股,还要穿上这样一身辣眼睛的衣服,这可实在不得不说是对自己的折磨。
但眼看着朱藻将那块金牌和他此前拿出来的铜牌细致比对,确定其中并无什么分别,更没有作伪之处,观薛笑人的出招也诚然是杀人做派,金灵芝又觉得,对方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忍辱负重了。
只可惜对付谁不好,偏要来对付神水宫少宫主。
金灵芝所在的方向,同样将戚寻那记割喉的怒屈金虹剑招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此时鼓掌多少显得有点不太合适,金灵芝是真的想为自己的慧眼识珠给点个赞的。
“不过你说,薛笑人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勾当。薛衣人这个血衣人的称号是他一步步拼杀出的,尤其是勾漏山之战。这名号虽然酷烈,但起码同在江南地界,我倒是很清楚,薛家庄名下的产业还是很正经的,加上薛斌这人是花花公子了一点,薛红红也要面子了些,薛家庄的支出我们这些个当邻居的都看得分明,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去经营这个杀手组织。”
金灵芝摸着下巴寻思,又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绕着薛笑人的尸体走了一圈。
随着这位薛二爷生机的彻底断绝,他眉眼间残存的狰狞之色倒是稍淡了几分。
但在金灵芝提灯凑到他面前的时候,依然能看出其中残存的痕迹。
她并非是个不通人情之人,想到他仿佛玉石俱焚之态地抽出腰间软剑刺出的这一幕,她不由眯了眯眼睛稍微有了点猜测。
薛笑人有个声名太高的哥哥,相比之下他这个“二爷”就自然没这么有名气了。
万福万寿园内的兄弟姐妹也不在少数,未尝不会有想法趋于极端的,不过是因为有金老太太这个奇人在上面压着,这才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想到这里金灵芝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薛笑人实在是自己想不开。
抢存在感博名气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但做到像薛笑人这个地步的,还是她先前说的那句,太能了也太不容易了。
但金灵芝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我这双慧眼,果然不只是在认戚少宫主的本事上!”
先前深入大漠后的那些个挫败经历早就被金灵芝抛之脑后了,她想着的是,“瞧瞧我先前的分析,果然也是一点不差。”
“……”是是是,您金大小姐是此番甩锅行动中最配合的那个。
毕竟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戚寻就在心中给她颁发了个奖状。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随着金灵芝目光的转动,其他人也随之将目光落在了戚寻手中的金虹剑上。
在静止状态下的金虹剑,也丝毫不减在剑光流转之时的虹彩,甚至其剑刃开锋之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