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之中, 顾珩昱睁开眼睛, 尖锐的剧痛遍布了全身,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流进眼睛里, 传来一阵疼辣的涩痛感,视线一片模糊。
顾珩昱手脚动弹不得,喉咙沙哑,从干渴的喉间溢出了几声破碎痛苦的呻|吟|声, 他喘了几口气, 转了转眼球,指尖微动, 摸到了身下干枯的柴草堆。
先前的记忆疯了一般涌回了脑中。
掉下山崖之后, 他虽然摔断了两条腿, 身上也被枯枝尖石划出了大小不一的狰狞裂口, 伤痕累累,可是却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当日他醒来时, 便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地牢之中,淡淡的烛光照亮四周, 木制的栏杆隔开, 旁边的牢里还关着一个低着头的人。
等看清了那人笼在长发后的脸, 顾珩昱忍不住错愕出声:“……母后?”
原本应该被送到了宫外别庄养心安神的皇后此时却被关在他旁边的牢笼里, 她抬起头, 见到了顾珩昱,木然的脸突然有了波动。
她扑到木栏边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被关在旁边牢里的顾珩昱。
几番对话下来,顾珩昱才发现皇后竟然已经神智清明。
然而还不等他为此事欣喜若狂,便发生了让他生不如死一幕:
几个灰衣人用巨型的锁链牵了三只喘着粗气躁|动着的狼匹,关进了皇后的牢中,那几头狼被下了♂药,见了人不由鼻喷热气,两眼发红,流着口水往她的方向扑去。
几头野|兽撕扯着她的衣裳,露在外头的尖利寒牙划伤了她的手臂,鲜血淋漓的一片,落在白|嫩的肌肤上。
皇后面色发白,害怕地蜷在了角落里,尖叫着推攘着那几头猛|兽:“走开啊——啊——儿啊……救救母后……救救母后啊……”
顾珩昱指甲抠在地上,拖着没有知觉了的双腿,硬生生爬到了木栏边上,扯着嗓子对着那几头狼怒声吼叫着。
那几只野狼不加理会他的怒吼,只急哄哄趴在了皇后的身上,顾珩昱十指指甲深深抠进了木栏中,滚烫的热泪落在沾了泥污的脸上,狼狈又狰狞。
那烈|性的药效过后,毫无人性的几匹饿狼便毫不留情在他面前将皇后撕咬吞噬入腹,活生生的人瞬间便化作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旁边牢里传来皇后尖利的惨叫声,被关在这头的他只能无力地眼睁睁看着,却救不了自己的母后。
顾珩昱双目布满了血丝,他忍着浑身的剧痛,瞥见了旁边地牢中一团血肉模糊,白骨森然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肉块,抑制不住发出了一声悲痛的吼声。他猛地生出了一股力气,狠狠捶着自己的脑袋,扒拉着头发,硬生生扯下了几缕油腻脏乱的枯发,仍是压制不住脑中针扎般的痛意。
江左站在洞|穴外头,望着里头漆黑的一团,觉得不带蜡烛就进去很布星,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撞破脑袋然后血流而死,岂不是炒鸡沙雕死法?
江左摸着良心:真相就在眼前,所以我们要越发谨慎。
362:……就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怂吗?
黑不见底的洞穴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巨吼,江左吓了一跳,脚都软了。
362劝道:emmmmmmm来都来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江左鼓足勇气,给自己打了打气,接着颤抖着腿,脚步虚浮往里又走了几步。
此时,地牢内,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渐渐响起,顾珩昱闭着眼睛,淡淡的烛光透过眼皮传来,察觉到亮光,他大口喘着气,强撑着张开了眼皮,即使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浑身疲累,觉得已经用尽了力气。
等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人,顾珩昱眼里迸发出恨意,他浑身绷的死紧,像是会随时跳起来狠狠挥拳相向。
“……本宫杀了你!本宫要杀了你!!啊——!!”他躺在地上,绷紧身子挣扎着吼叫道。
顾谨怀提着盏纸灯笼,他打开牢门,弯腰踏了进去,只身站在他的面前,见到顾珩昱的狼狈模样,他嗤笑道:“王兄当日不是送了几头狼给本王么?”
“本王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怎么,王兄不喜欢?”
顾珩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胸膛上下起伏,“……六弟竟然……蠢到……直接对本宫和皇后下手……”
他张开双眼,双目血红恨恨地瞪着他,“父皇知晓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顾谨怀往前又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王兄恐怕不知道……”
“……当今朝堂上,太子不知所踪,太傅罪证如山,尚书也自身难保……朝堂局势如此之乱,皇帝这个时候根本无暇顾及什么得了失心疯的皇后,调包换走再简单不过……”
顾珩昱想起自从得了失心疯后,母后就总是长发披散,不肯让宫婢近身为她挽发,披散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即便是拙劣至极的易容,恐怕也难以叫人看出端倪来。
“至于太子的落崖一案,本王自然是栽赃到了太傅的头上。”
顾珩昱握紧了拳头,强行忍住了一阵窜上喉间的剧烈咳嗽,气若游丝道:“……六弟算了这么多,唯一没算到的是……将小女儿换掉,是太傅的主意吧……”
“本宫不见了……太傅便会找到她……亲自到父皇面前……”他换了口气,歇了一会儿,艰难地舔了舔干裂了的下唇,“……届时便说是你……将真正的王妃藏了起来……找了……冒牌货……栽赃嫁祸本宫……”
等他们上山找到了徐姝清,就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拆穿顾谨怀的诡计。
“若你识相的话……便放了本宫……到时本宫……帮你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饶你不死……”
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