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怜自艾的江左眼角低垂, 莹莹的好像挂着一滴泪。他上唇沾了一圈绵粉色的奶油,还嘟着嘴儿满脸凄楚地把下巴搭在桌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戳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草莓蛋糕, 又泄愤似的把叉子上沾上的奶油戳在了油条上。
突然失去了梦想的江左: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好难过哭死算了……
原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被江左这么一打搅已经荡然无存了, 而刚刚才说了自己睚眦必报的沈家二少却没有半点被惹怒的样子,宋易渠想通什么似的终于正眼瞧了瞧江左。
根据宋易渠之前的调查, 沈二少从未跟一个叫江左的大学生有过什么交集, 当然也不能排除之前没有调查出来只是因为沈二少将他保护的太好。但是沈意棠公布恋情的时机太过于凑巧, 正好就在他中弹苏醒过来不久之后,所以这也极可能只是一个陷阱,引出那些潜伏在他身边用心不良的人,趁这个机会铲除掉……但是两人的相处模式自然,又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宋易渠心里有些拿捏不准, 他脸上堆着笑打趣道:“看来二少倒也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睚眦必报。”
心情还没恢复过来的江左反应很大, 听到宋易渠的话他“嗖”的一下子抬起头来:“啊?这老狗逼这么小气都不算睚眦必报那什么才叫睚眦必报啊?”
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江左最后一个字音都还没收回来就接收到了沈意棠似笑非笑的眼神, 一下子心灰意冷了的江左流着泪安慰着自己:……没事,下辈子注意点就行了……
见江左心情低落, 只顾着低头用叉子戳着油条, 沈意棠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一点慵媚的神色影绰绰地落在眼角:“我看上的人, 有什么事关起房门来解决就好, 宋老爷子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孙子吧。”说着,他微微侧过头, 像是不经意似的提起道,“对了, 我大哥前几日归家, 还托嘱我这次见到宋老爷子一定要帮他道声谢, 说他这次能回家,全都多亏了你。”
在一旁听着的宋景予不由一震,他知道前阵子沈意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不知被沈意棠软禁在何处的沈家大少爷沈厉邢有一天突然回到了沈家,众人还猜测这次沈家是不是要易主了,他没想到这表面平静实则腥风血雨的局势下,竟然有他的爷爷在里头推波助澜……
这么一想,那前段时间宋家吞并的几家沈氏的企业,想必就是与沈厉邢里应外合做到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沈意棠的势力,推沈厉邢上位。然而,如果这一切都成立,那就代表传闻中早就被折磨得疯疯癫癫的沈厉邢……根本就是装的。
细想之下,宋景予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褪去,他不作声地吸了口气,喉头像被刀片割了一下,凉凉的带着一大片尖锐的刺疼,宋景予的手心里不由捏了把湿热热的汗,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沈意棠,只见男人坐在窗边的柔和日光里,他的唇部弧度微微上勾,侧脸看起来就像座精美的浮雕,唯独唇角的那抹笑意扯出了那面皮下一点冷酷又残忍的痕迹。
难怪前几天沈意棠不过是小小警告了一下,就让爷爷惊惶到把他都禁了足。无论沈二少是借机拿事,还是新仇加上旧恨,断然没有放过宋家的道理。
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宋易渠听到沈意棠的这话,脸上不由罩上了一层阴翳,他尖突突的颧骨上那片泛着斑的皮肤绷得越紧了。
宋易渠沉默了一阵,他一开始的确是想假借帮沈厉邢夺得沈家大权的名头,搅得沈家大乱元气大伤之时一举吞并了沈家,他没想到这沈厉邢这么烂泥扶不上墙,不仅没把水搅浑,反而把宋家拉下了水,而他费尽心思,到头来也不过只是得了沈家几家无足轻重的企业罢了。
尽管事态败露,宋易渠也不曾失态,他很快就摇了摇脑袋无奈地笑出了声,掩盖掉了一开始的沉默,他一副听见了什么笑话的样子:“我看,沈大少或许是疯症未好吧,他要回自己家难道还有人拦着他不成?哪里还轮得着我这个老头子来出手相助呢。”
周围竖着耳朵不敢抬头的人们听到这含沙射影的话,都明白宋易渠老奸巨猾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如果沈二少承认了宋易渠出手相助,便是间接承认了他软禁了沈家正当的继承人的事儿,生怕自己倒霉触了雷的众人把脑袋低的更低了。
“既然宋老爷子也知道大哥病了,那就要让病人待在他该在的地方,不是吗?”沈意棠轻轻一笑,半点也没有要掩饰他软禁了沈厉邢的事实。沈意棠眼角迤斜,他瞥了宋易渠一眼,“……宋老爷子哪天要是有空,不妨跟大哥好好叙一番旧,我想大哥见到你,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在旁听的心惊胆战的宋景予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股凉气传遍了全身。他一时之间没有把握沈厉邢目前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沈厉邢还活着,那沈家二少的意思,就是要把爷爷送到疯人院去陪着沈厉邢,再不然,就是到阴曹地府跟沈厉邢叙旧。
宋景予情急之下,不自主往前站了一步,抢在宋易渠开口前回绝道:“爷爷最近身体一直不大好,医生嘱咐要多加修养,不好劳神费力……恐怕只能让沈二少失望了。”
“哦?”沈意棠嘴角含了丝凉凉的笑,半晌才对着宋景予慢悠悠开口道,“既然宋老爷子身体不好,你这个做孙子的也是时候尽尽孝心了……不如,我给你推荐个顶级的疗养院如何?”
听出沈意棠的言下之意是想怂恿自己的孙子把自己软禁起来,宋易渠的面孔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