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监牢很是安静,一点脚步声都显得沉闷有力,惊得两个狱卒急忙转过身向过道的一端望去。
刑部大牢里当然不可能没有犯人,只不过李恪属于极特殊人物,不可能把他关进普通的牢房里,他这边是秘密关押的单独的一个院落,是没有别的犯人的。
犯人少,所以看管的人也少,除了这两个狱卒以外还有一个牢头,再就是外面有两个守卫,然后就是大门以外还有两个把门的侍卫。
一共就这么七个人看着这个院子,可巧他们七人全是候龙归的成员。
尽管如此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两个狱卒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慌。
毕竟自己干的什么事自己最清楚,劝吴王殿下跟着他们造反是多大的罪过,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们。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捧着托盘的狱卒下意识地向墙角退了一步,另一个拿着钥匙的狱卒则赶紧把钥匙揣了起来,然后迈开步子迎了上去。
李恪一看他们的反应,心中顿时了然,他们果真不是长孙无忌的人,这自尽三件套就是他们自作主张拿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吓唬自己,好让自己做他们的少主。
李恪目光微垂,他揣摩长孙无忌也没有这么蠢,不应该这么明晃晃地把这三样东西端到自己面前来。
长孙无忌要杀自己,一个是正大光明地杀,先扣一顶大帽子过来,然后把自己直接正法,别管是不是冤杀,反正是依法而断,断错案也不犯死罪。
再一个是悄眯眯地暗杀,无论是安排人想办法让自己暴毙还是一把火烧了牢房,总之都能造成自己意外身亡的事实,而他长孙无忌最多是个监管不力。
长孙无忌不会蠢到直接把白绫、毒酒、匕首送过来,这岂不是向所有人宣告,是他明着逼死了自己?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这个权力,赐死亲王这绝对是只有皇帝一人才有的权力,他要是明着这么干,就等是向皇帝宣战。
他要是有向皇帝宣战的底气,李恪相信自己活不到现在,在十里长亭就直接血染黄沙了。
来人手里提着一个纸灯笼,随着脚步声临近,冷白的光晕渐渐地荡漾开来,先前那个狱卒满面喜气地招呼他的同伴:“咱们的头儿来了。”
“头儿来的正好,我们劝不动殿下。”另一个狱卒捧着托盘,笑着迎了上去。
来人走到近前停住了脚,淡淡地说了句:“想是你们话没有说透,我看殿下绝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那狱卒捧着托盘又朝李恪走了两步,说道:“殿下你不必多想,我们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这事应你也得应,不应你也得应。”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人家都告诉你他们是候龙归的人了,要么你答应做他们的主子,要么他们就要杀你灭口了。
李恪还真不是被吓大的,他就冷哼一声,一个字都懒得跟他们说,他们在李恪的眼里就是一群蠢蛋。
“你这是怎样讲话?”他们的头儿走过来把那个狱卒向后一扒拉,转身对着李恪微笑道:“殿下尽管想想清楚,这是大事不是急事,不要草率地做出决定。”
那人又转身看向另一个狱卒,说道:“把牢门打开。”
“是。”那狱卒一哈腰,顺手从腰间掏出钥匙,上前去打开了锁,一把拽开栅门。
“此地不宜久留。”牢头微笑着对李恪说道:“殿下还是先回府去,喝盏热茶压压惊,其余的事容后再议。”
李恪恨不得肋下生双翼,一下飞出去,再也不回来,可是他却寸步未移,只是淡淡地问了句:“这刑部大牢有多少你们的人?”
“殿下好生谨慎。”牢头得意地昂起了头,说道:“不是我夸海口,这刑部大牢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殿下只管随意进出。”
不是夸海口也是吹骆驼,李恪才不信他的鬼话,不过也没必要揭穿他,就说道:“你们要到五鼓天明才换岗吧?”
“是的。”牢头微微点了一下头,骄傲地说道:“在天明之前,这刑部大牢就是我们说了算,殿下放心地走就是。”
李恪这满腹愁肠的人居然笑了出来,想不到候龙归的人还挺仗义,就这么直接放他走了:“我要是走了,你们怎么办呢?”
“殿下不必为我等担忧,我们自有办法脱身。”
“嗯。”李恪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敞开的牢门,又看了一眼那人手里的灯笼,对端着托盘的狱卒开了口。
“天色已晚,识人不清,你穿上我的衣裳,拿我的玉佩去吴王府,把我的情况告诉吴王妃,吴王妃自然会有重谢的。”
李恪说着脱下了外面披着袍子,顺手一团就丢了过去,那狱卒向后一闪,还是抱住了袍子。
“殿下,你这是何苦啊?我们诚心救你,你走就是了。”
“谢谢你们有救本宫的心,这份情我心领了。”李恪真的相信他们有救自己的心,但是不相信他们有救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