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下的不吉利呀。”街边许多百姓远远的看着皇家送亲的仪仗,没想到突然变了天,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八月初一正是二十四节气之白露,这一天的阴晴昭示着这一年的收成如何,百姓最怕在这一天见到雨。
“俗话说,白露水,恶过鬼。”
“是啊,不怕七月半的鬼,就怕白露节的水。”
长孙涣骑在马上,双手轻揽缰绳,微微的闭上双眼,百姓们的话语声声入耳,这倒霉的亲事,七月半定亲,白露节成亲。
别人尚公主都欢天喜地,而自己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老天就没给一丝丝快乐起来的理由。
日子不日子的不提,自己尚的公主连李都不姓,这也就罢了,她还把自己闹腾了个臭名昭著。
忍吧,过了今天就好了,明天太阳升起来,一切阴霾都会过去的。
长孙涣和李佑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他们要上前去汇报花轿到门了,他们后面就是新娘子的花轿,花轿后面就是太子的半副銮驾,太子的后面是李泰的半副銮驾,李泰的后面是李治的大轿。
公主若是嫁到别人家,未必能惊动所有的嫡皇子来送亲,但是长孙家不同,这是嫡皇子们的亲娘舅家,即使长孙家娶的不是公主,他们也是要来的。
接连两个半副銮驾,这排场震动了整个长安城,长孙家的圣宠真是无人能及,旁观的人羡慕不已,参与的人又有几人开心?
反正李承乾不开心,他一个人坐在大大的轿子里,觉得周身上下空荡荡、冷嗖嗖的,想起李泰的出行仪仗、衣冠服饰尽皆与自己相同,心就不由自主的颤动。
李泰谈不上开心,倒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他的轿子不空,还有点挤,兕子和妞妞一左一右的贴在他的身上,也就他的轿子里不时的传出一串串天真无邪的笑声。
李治也不寂寞,他和李淳风坐一个轿子,好歹有个人陪着聊天。
雨下的不大,下的时间也不长,从皇宫出来到长孙家门口,刚刚好的雨停了。
长孙家莫说院里院外,就是门前的街都是红毡倒地,无数的灯笼早早的挂满了长街。长孙家门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好在一切都有礼部的人安排,皇家嫁女排场自然是大的,但是流程一点不能乱。什么时候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有人在边上高声的喊口令。
满城的官员都在长孙家里聚齐了,比每天上朝的人那要多出好几倍,这么说吧,凡是京官,只要能爬得起来床的,家里没有丧事的,全都来了,一个都不少,而且多数带着家眷。
从花轿到门到新人拜堂,整整走了一个时辰的流程,所有人都像木偶一样任由礼部来摆布,好不容易捱到把一对新人送进了洞房,宾客们才纷纷安坐,总算盼到了宴席环节。
洞房里灯火通明,儿臂粗的喜烛成对摆放,桌案上吃的喝的好多东西,丫环、喜娘站了一屋子,新郎进门连三步都没走上,就被推了出去。这个新郎也是好推了点,一比划就出去了。
丫头把门关好,宫女扶着阎婉轻轻的坐到喜床上:“公主,吃点东西再补补妆吧。”
阎婉轻轻的点了点头,饿了一天了,这会儿倒是吃得进去了,吃了五六块糕点,心也不那么慌了。
两个宫女轻轻的扯着盖头,不敢完全的掀起来,一个宫女蹲下来,小心的给她扑了点粉,补了补妆。
阎婉借着掀起来的缝隙,向外看了看,如果把红色换成白色,这洞房跟灵堂也差不多,想着想着不由得眼底蓄泪。
宫女急忙拿手帕轻轻的点了点:“公主,可不能再哭了,嫁到长孙家还不知足么?你以后的日子就都是好日子了。”
阎婉也知道不该哭,但是哭这回事不那么好控制,她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缓下来,哭了一天了,眼睛又酸又涩的,眼泪还真没那么多了。
却说长孙涣离开洞房便是挨桌的接受别人的祝贺,朝中老臣都由长孙无忌来陪,他去走个过场也就是说几句话的事,没人跟他喝酒,直接把他打发到年轻人那边去了。
长孙涣来的第一桌,自然就是皇子们的这一桌,李承乾坐在首位,挨着他的就是李泰、李佑、李治、兕子、妞妞,皇族之外就是李淳风还有房遗爱和潘锦。
房遗爱是想带亲妹妹来的,奈何房遗月宁可在家绣花也不出来,她嫌人多不愿意抛头露面。
房遗爱知道妹妹一个人不会出来,他早早的约上了潘锦陪她,可还是没能说服她出来,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表妹过来了。
长孙涣一看这一桌四个穿吉服的,两个太子服,两个亲王服,自己这身蟒龙袍本就不太够级别,还是件二手的、是人家扔不要的、是裹过尸体的,他眨眨眼,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没用的,过了今夜就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穿了。
长孙涣自然是先和李承乾打招呼,李承乾没等他说话,抢先开口道:“新郎来了,过来坐,陪我们喝好了再去陪别人,不陪好我们,我们可不放你走。”
“是啊,表哥过来坐。”李泰站起来,伸手一推李佑:“没眼色,给新郎官让个地方。”
李佑嘿嘿的笑着向旁边一闪:“好好好,天大地大新郎官最大,你坐。”
李佑一闪开,就把李治给露了出来,他小脑袋往前一伸,盯着长孙涣来了句:“表哥,你穿的是我二哥的那件蟒龙袍吗?”
冷场王出现了,一句话砸下来比空调还好用呢,屋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二十度。
整场婚礼,虽然没人敢说,但是人人都知道最让长孙涣难过的,就是这件不得不穿的蟒龙袍。
明着是皇家给的荣耀,实际上就是皇帝在拿他撒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