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岳云转头看去,发现在讲堂的西北角,放着一把交椅,大儒杨文晖坐在上面,身体笔直,脸上蕴含着自信的笑容,略显讥讽的看着陆宰。
而在杨文晖身后站着四名灰衣随从,将其他人隐隐隔绝在外。
“不错,这气势和这造型让这杨文晖架势十足。”
“麻金生还是很会办事的。”
岳云暗忖不已的同时,现场众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老头是谁,敢质疑符钧先生的讲义。”
“听口音不像是越州本地的。”
“这些年偶尔会有一些读书人跑来找符钧先生辩论经义,这老头看样子也是这种人,但看其架势、听其口气,不是寻常读书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老者是金陵的大儒杨文晖,在士林中比疑符钧先生的名望还要高。”
“原来是金陵的大儒,怪不得敢质疑符钧先生的话。”
“杨文晖不在金陵待着,怎么来找符钧先生的麻烦来了。”
“听说杨文晖最近想要重新出仕为官,莫非是想要踩着符钧先生以提升自己的名望。”
“符钧先生的关学向来被朝廷的文官们不喜,这杨文晖倒是聪明,不但可以通过符钧先生提升自己的名望,还能够博得朝廷大员们喜欢。”
在麻金生提前安排的群众演员的引导之下,很快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了杨文晖的身份,而且也知道了杨文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总之,按照岳云的计划和给麻金生的吩咐,杨文晖的出现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定要逻辑上讲得通、理由充分,绝不能被陆宰怀疑。
一切都按照岳云编剧、麻金生导演的那样推进,陆宰却始终神色平静之极,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且还起身向杨文晖拱手一礼,虚心请教道:“原来是文晖先生。”
“文晖先生说老夫所言只得一偏,不知何故?”
杨文晖一脸自信,傲然说道:“天地以生灵为心,圣人参赞化育,使万物各正其性命,此为天地立心也;建明义理,扶植纲常,此为生民立道也。”
陆宰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下面坐着的近百名弟子也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杨文晖说的这话立足点太高大上了,而且牵扯到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实在是太过敏感,若是开口否定,回头必定会被人弹劾,此事可大可小,陆宰因为这事而下狱也不是不可能。
“这杨文晖不愧是大儒,倒是有几分才智,虽说让麻金生提前将陆宰今天讲的内容告诉了杨文晖,让其提前有了充分准备,但能够想出来这样的文字陷阱,让陆宰及其一众弟子陷入两难之境,却也是极妙。”
岳云心中暗忖不已的同时,朗声喝道:“敢问文晖先生,何为儒?”
眉头紧紧蹙起,正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杨文晖的陆宰顿时一怔,转头看向岳云所在。
现场其他人同样皆是一愣,齐齐看向岳云所在。
岳云身前几名书生一脸愕然的赶紧让开一边,将说话的岳云示于众人之前。
岳云带着侍女打扮的蓝梦婷一脸淡定从容的从众人让开的通道走了进去。
他没有立刻上前和陆宰去相识,而是直直走到杨文晖面前,再次说道:“敢问文晖先生,何为儒?”
何为儒!岳云的这个问题当然是提前精心准备的。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太空泛,这跟‘什么是人”已经是一个层次。
乍一听,每名书生和儒者貌似都知道答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杨文晖恼怒的看向岳云。
此情此景,在陆宰和明眼人看来,眼看着陆宰被杨文晖逼着就要跳进陷阱之中,此人却突然跳出来,直接搅乱了杨文晖给陆宰挖的陷阱。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岳云是谁,虽然岳云气质不俗,带着一名堪称绝色的美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众目睽睽之下,大儒杨文晖不得不撇下与陆宰的对话,神色凝重的略一沉思后,便说道:“儒,柔也,术士之称。到了圣人横空出世,儒学独树一帜,成为一个春秋战国时的显学。儒就成了一家所用。而到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就成了天下尊学,天下人必当尊从。”
岳云冷笑道:“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唯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如扬雄等以文章名世的小人之儒,虽日赋万言,为国为民未有寸功,亦何取哉!”
“你……”杨文晖脸色大变,看起来犹如被人当头狠狠一次重击,一副无力反驳的样子。
而岳云又冷笑道:“盖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有主谋。非比夸辩之徒,虚誉欺人,坐议立谈,无人可及,临机应变,百无一能,诚为天下笑耳!”
“荒谬……”杨文晖脸色涨得通红,让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