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1993年一月十二号,距离过年还有十天时间,夜晚的风有几分凉爽,但是北方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陆峰坐在那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呆呆的,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种状态的时候,或许是太累了,心里积压的东西太多,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对人说。
身为一个男人,坚强是天生的责任,两世为人,陆峰也习惯了这种责任。
可是他也会累,以前的他,累的时候就找个没人的街头坐一会儿,抽根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因为这个世界上能懂你的人太少了,甚至可能根本没有。
当你吐露心声的时候,你身边的人可能都悄悄的笑话你,这个世界很嘈杂,但是这个世界也很独孤。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块地方,堆积着一堆不能说的事儿,虽然蒙了尘土,可是在某个深夜里,突然会跳上心头。
孤独是人生常态,再热闹的年,再绚烂烟花,再真切的问候,顶多像酒精的麻醉,让你暂时忘记。
或许,当我们开始在心里堆积一些不能说的事儿的时候,它已经挤走了快乐的位置。
陆峰想了很多,脑子很乱,一些人的面庞一闪而过,可又想不起来那些人在哪儿见过,心中感慨万千,最终也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留在了风中,不知道被哪个无法入眠的人听了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峰每天呆在家里跟多多玩过家家,这小家伙很鸡贼,但是她却很快乐。
外界对于佳峰电子的刻薄的话并没有停止,很多人已经猜测它什么时候倒闭,但是这些事儿并没有上头条。
也许是因为人们累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个月都有人猜测佳峰电子这个月倒闭,但是它总是奇迹般的扛过去了。
现在没有互联网,线下的销售渠道极为重要,甚至在一些公司里,它比研发、营销、供货商还要重要。
一座城市里,能够买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进去后可挑选的品牌也就那么几个,能够把产品摆在用户面前,就已经胜利了百分之五十。
佳峰电子一旦处理不好经销商的情绪,崩塌真的是瞬间的事儿,以李总为代表的一票老牌电视机厂,之所以不再围追堵截佳峰电子新上市的小家电,其实就是等着看陆峰能不能扛过这一波。
德生、德劲的郑总,也是打算看看再说。
深圳最新的体育场,可以容纳下五千人,佳峰电子把这里租了下来,同时对前来参加经销商大会的人们,报销一半的路费、住宿费。
距离既定日子之前的一天,朱立东已经打电话过来,说是有几个老总想跟他聊一聊,被陆峰给拒绝了。
这种时候,不能私底下见任何经销商,他们来找陆峰,其实也是想摸一下底。
中午吃过了饭,江晓燕准备了一些红包出了门,今天给员工发红包,明天华纱化妆品就正式停业休息了。
“跟爸爸在家里啊。”江晓燕吩咐了一声出了门。
陆峰思量着明天怎么去说,传呼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啊?再不联系我,我可直接打电话去你家了。”
陆峰忽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苏有容聊金融的,拿起电话准备打过去,看了一眼多多,站起身朝着楼上卧室走去。
拨通了号码,没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刚才还想着,我没说自己是谁,你估计都猜不出我来,看来没忘啊?”苏有容慢声细语的说着,话语里却有几分不满。
“这几天挺忙的,马上过年了嘛。”陆峰说道。
“跟江晓燕腻味呢吧?她身材好,长得也漂亮,你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吧,我现在听你说话,感觉你都有气无力的。”苏有容调侃道:“但是我依然认为她没我好。”
“你好在哪儿?”陆峰纳闷道。
“我有女人味儿。”
“什么女人味儿,不就是骚嘛,不聊这个,今天简单的聊一下金融公司的股权结构框架。”陆峰岔开了话题。
陆峰不想跟她聊太多男女之间的,很是认真的说起了金融公司的事儿,一点点的说给她听,可是电话那头苏有容时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要不就是问,你猜我现在穿的啥?
电话说了一个小时,陆峰客套两句挂断了,并且告诉她,自己过几天回老家,暂时不能给她打电话聊这些。
这通电话里,苏有容说的唯一一句正经话就是,她希望在明年这个时候,能控制陈氏资本。
傍晚六点多,陆峰给朱立东打了个电话,问他准备的怎么样,时间定在了明天傍晚。
江晓燕处理好厂子后,就开始准备回家,给这个买衣服,给那个买礼物,准备多少红包,一个傍晚的时间,坐在那拿一个本儿不停的写着。
“我明天出去采购去,顺便给咱一家子买身棉衣,我妈说现在咱那边都上冻了,水缸都冻裂了,冷的很。”江晓燕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啊,生怕每个人受了委屈。”陆峰靠在沙发上无奈道。
“就这性格,你说咋办?”
陆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朝着多多说道:“给爸爸捏一捏肩膀。”
“给钱!”小家伙一伸手道。
“给我捏肩膀还要钱?”陆峰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买卖都做到我头上了,给你一块,捏三十分钟。”
“不行,上次我给妈妈捏肩膀,还给我五块钱呢,市场价,你不能扰乱市场。”小家伙理直气壮道。
陆峰无奈,只好掏了五块钱,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次日傍晚,佳峰电子经销商大会如火如荼的在体育场举行着,本地的一些企业家也弄到入场券进来看。
他们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