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巷以后,温禾径直回到家中,回到房里,抱着狐裘往床上一躺,长长地抒了一口气。
她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窗扇“吱呀”一声,从窗外跃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光光露出一双眼睛,其余部位均是用黑布包着。
这不速之客吓得温禾打了个激灵,她起身一看,紧张的心很快落在地上。
她道:“粟粟。”
粟粟忽而蔫了,哼唧道:“主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温禾坐起身,抬眼打量着这黑衣人,问道,“探了些什么?”
“裴婉婉一直在打听文公子的事,好在秋公子并没有多嘴!”粟粟如实回答。
温禾哼笑道:“秋城嘛!性子犟了点,到也不算蠢,也没白养他!”
自从秋城身份摆到了明面上来,温禾不放心就派了粟粟去跟着,结果险些弄丢。
“那萧卿卿那边就没有什么动作?”
粟粟道:“有的,刘钰前几日进城了,也暗中带了一批死士,怕是想里应外合!”
温禾倚靠在榻上,垂首凝思。
半晌。
只是吩咐粟粟,继续护着秋城,必要时及时带他回来。
粟粟垂首告辞,再次翻过窗去,一纵一跃,飞上屋檐。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停在刑部大牢门口,温禾下了马车,拉紧了大氅,还是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头束银缨,扮相素雅,穿白色素袍,外头拢着一件黑色色大氅,虽是低调,却也挡不了一身清贵气质。
“温大人!”守门小厮上前谄媚道。
无人不识这位贵人,哪怕她一言不发,也照样得要人捧着供着。
温禾没吭声,那个守门的小厮就给她引路。
不多时!
小厮道:“温大人,前面就是张太师前几日抓来的人,往前再走几步就到了,你受累了!”
温禾莞尔,丢出一枚金元宝。挥手让他出去等着,然后便独自进去了。
大牢里本就阴暗潮湿,在往里,越是如此,哪怕炎炎夏日也是寒冬腊月的样子。
能待在这里面的犯人,非同一般。
温禾信步走进去,砭骨的寒气,搞的温禾裹紧了自己的大氅,双手藏在衣物下还在不住的搓手。
最里处,墙角只有一个男子在瑟瑟发抖,单薄的衣物,是断然撑不过这几日了。
可见,张太师是想熬死他!
果真是滔天的恨意!
“江连山?”
温禾试探的问了一句,见他半天缓不过来,无奈的叹叹气。
继续道:“张太师也真是无情!”
“梦连?”忽而醒来的江连山,费力的抬头,肢体已然冻僵,抬个头都能耗费太多体力。
定睛看了一眼,是个贵人,但不是张梦连。于是又失望的低垂下了头。
眼下他不能折腾自己,自己的体力能存一点是一点,温禾他是知晓的,纨绔一个,和张梦连都算得上是汴州名人。
“梦连现在被张太师关起来,她以为你死了!”
温禾关切道。
“我知道……呵呵!”江连山顿了顿,笑道:“我确实快要死了!”
“哎……那可未必!”
张梦连猛然抬头,眼眶红了又红,他想抬手捉住牢门,却又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十指苍白,指尖红的滴血。
“是梦连吗?”
温禾点了点头,又低低的吐出一口气来,似是为难又无法。
“看梦连如此,我也不忍心!”
“她怎么样?”
江连山一时激动,扑腾的往前爬去,然后跪在温禾面前,紧紧抓住牢门。
见他有所动摇,温禾上前俯身问道。
“梦连现在闹的整个太师府鸡犬不宁,我知道她是何心情,当年我母亲要送走文昱的时候,我也是这般!”
“文昱?”似是勾起了江连山的一些回忆。
“好在,该来的缘分终究不会散,你何不在争取一下?”
江连山眉间一蹙,“你什么意思?”
“这几日,张太师一直在忙淮安王造反一事,忙不得顾着你,梦连被关起来,做不了什么,我受她所托,来救你!”
“当真?”
温禾看江连山的神情,更加笃定道:“当真!”
“……”江连山大睁着眼睛看她,一时间辨别不了真假,又不肯放开这株救命稻草。
“我……我想要梦连!我想见她……我好害怕,我怕我死在这,早知道我就不去策反梦连了……都怪我……”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和文昱一样是个可怜人!”
温禾循循善诱,一步一步诱他跳入深渊,却又在前方铺满了鲜花宝物,让他难辨真假。
“文昱!你……温大人怎么……”
温禾无害一笑,暖化了俩人之间的隔阂,一下子拉紧了江连山与自己的距离。
她欣慰道:“他早就与我坦白,还断了与淮安王那边的联系!”
“他……”
“我早该如此的,可是梦连醉酒易犯糊涂,我若是告诉了她,日后定要遭张太师的惩罚!”
江连山低垂着头,后悔无比,当初要是说了,仗着梦连的疼爱,顶多受一顿责罚,眼下是在追悔莫及也是徒劳。
“还不晚,若是有机会将功补过,张太师或许会原谅你的!”
江连山一脸茫然,总觉得上了贼船,可有找不出什么证据或是疑点。
“我……我该怎么做?”
“哎!其实是张太师让我来问你的,所以我的话就是她的话,你可定要好好斟酌!”
“……”
江连山待够这冰冷的大牢,他想回去,想活下去。
温禾见他犹豫,立刻追问道。
“裴大人家前些年纳的小绾……”
……
出了大牢,天色又暗沉的挥洒着雪粒子,骏马长时间未动,也是受不了寒冷,原地踢踏着马蹄。
温家小厮也遭不住,缩在马车上被雪粒子裹成了雪人。
见温禾出来,小厮迎上去。
“主子你可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