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学民和李牧都不是好酒之人,但是多日不见,突然就想喝点儿。
“要不喝点儿?”望着崔学民蹲在小房间内流连忘返,李牧率先开口道。
“不太合适吧,小别胜新婚,你俩有很多事要干,陪我喝酒多扫兴~~”崔学民有些犹豫道,如果是平时,他早拉着李牧摆上了。
“少喝点儿,现在还早呢,晚上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去泰华逛逛,来吧,别墨迹,一人一杯!”
盛情难却,崔学民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路小西并不在意,她知道李牧跟崔学民关系很好,当即便麻溜的搞了两个小菜。
两人开了一瓶红花郎,慢悠悠的喝了起来,边喝边聊。
“来,你看看,就这份合同,朗晟能挣钱吗?”崔学民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丢给李牧。
朗晟安装,是公司最近招标引进的施工队,前段时间已经在公司接了两个小项目,该队伍不管是管理水平还是业务能力,都烂的一塌糊涂,甚至不如当初的鹏程安装!但是没办法,招标比价引进来的,报价就是低。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报价低不是关键,真要放开了找,多低的队伍都能找到,为什么偏偏朗晟脱颖而出?
因为朗晟是蒋总介绍的队伍!
据可靠消息,朗晟的老板,是蒋总老家的一个不知道什么亲戚,蒋总的大别墅装修,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可能蒋总觉得别墅装修的很好,便认为他搞化工安装水平应该也不错。
这个年头,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管哪个行当,入门的条条框框都有很多,但是难不住有心人,只要有高人指点,什么资质都能搞到。
朗晟的资质就很齐全。
“这个队伍到底怎么样?怎么不管谁聊起来都破口大骂?”李牧接过合同,笑着问道。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海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队伍,但是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别人对它的评价,简直是怨声载道,上来就骂娘的那种。
“干活好不好咱先不说,主要是太他妈贱了!动不动就找蒋总告状!添油加醋不说,还老是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反正蒋总的电话三天两头就打到孙天明那里,上来就破口大骂!”崔学民叹气道。
“蒋总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吗?孙天明就不解释吗?”李牧奇怪道。
“蒋总既不懂生产又不懂项目建设,哪能跟他解释的清楚?关键是有些话还没法说出口,朗晟告状,主要是嫌条条框框太多,问题是这些条条框框还都是蒋总要求的!就拿办证来说,上次安监局突击检查,拿着一张动火作业证说事儿,罚了三万,这事儿你知道吗?”
“听说了,不是说蒋总气的都砸桌子了嘛~~”李牧笑着说道,他还是听申从军无意中说起的。
“说实话,安监局罚款,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出出气而已,谁让咱给人家添麻烦了呢?“
“又添什么麻烦?”李牧有些郁闷道。
自从江总卸任龙盛新材料总经理以后,不管是安监局还是管委会,对龙盛一向颇有微词,倒不是打点不打点的问题,人家也不把你这点小恩小惠放眼里,关键是你别不长眼,老给别人添麻烦,自己的事情,该擦干抹净的一定要擦干抹净。
结果,龙盛在这方面始终很愚钝,有点像村里不开窍的二傻子。
”还不是因为金邦?狗日的又把我们告了,还找了电视台记者来暗访,人家记者事后很讲究的跟我们通了通气,本来很简单就能摆平,接着塞上红包,这事儿就不了了之,结果都他妈装傻充楞,即便这样,人家也给我们留了两三天时间来表现,愣是一毛不拔,然后暗访报道就播了出来,安监局直接毛了!当官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公司不会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吧,为什么搞成这样?”李牧不解道。
“打点不得花钱?花钱不得找蒋总要?找蒋总要不得挨骂?挨完骂还得被怀疑,你说要多少合适,你要两万,他觉得你能贪污一万,你要一万,他觉得你能贪五千,这玩意儿不是买菜,明码标价~~”崔学民叹息道。
李牧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怨蒋总,卡的太死了,恨不得手下人一分钱别碰!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新达制药,估计张云京轻松就能摆平,为什么,因为他手上有活动资金,老板不管你这部分钱怎么花,你就算去嫖去赌,只要关键时候把事情搞定就行!
但回过头来说,这帮高层一个个也都是怂包,谁也不去触蒋总的霉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典型的不作为!
蒋总又不傻,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能想不明白什么原因吗?
估计他对这帮不作为的家伙恨得牙痒,到时候挨个算账,谁能讨的了什么好去?
“安监局心里憋着火,肯定要找我们麻烦,所以说动火证不规范,就是个由头而已,不在这里找事儿就在那里找事儿!蒋总心里也憋着火,借着这件事把所有人狠狠办了一顿!这下好了,本来我们的特种作业证办理流程就非常麻烦,谢志刚变本加厉,严格按照制度来,只要超过两米高,就要办登高!只要可能产生电火花或炙热表面,就要办动火,哪怕你在厕所里边打个膨胀螺栓!只要进入地坑,就要办受限,哪怕你去阀门井开个阀门!本来办证流程就很繁琐,现在好了,一天几十上百个证,没有一上午时间是办不完的!你就看吧,一个个急匆匆的在路上东奔西颠,全是办证的,简直是一大奇观!”崔学民吐槽道。
李牧摇头不语。
职位越高越要谨言慎行,因为你不经意的一句牢骚话或者借题发挥一小下,都可能被下边的人无限解读,然后各种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