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见明元帝兀自沉思,便道:“为了避免隐患,这样吧,你把小老十送出去抚养,不能留在扈妃的身边。”
明元帝大惊,“父皇,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皇子年少离母,便不容易被宫妃外戚煽动,且扈妃也能一门心思伺候你。”太上皇想了想,一副觉得这个主意绝妙的样子,“就这么决定了吧,封王,赐府!”
明元帝急得不行,“这只是老臣们的胡乱猜度,小老十还小,怎能送出宫去?”
太上皇淡淡地道:“你挑些信得过的人出去伺候着不就行了吗?”
“谁伺候能好得过母亲照顾呢?父皇,小老十是扈妃辛苦怀胎十月产下的,母子分离是人间惨剧,儿臣不能这样做的。”明元帝坚决反对。
太上皇眉头皱起来,“这不愿意,那不愿意,那你想怎么样?”
明元帝瞧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朕决定选妃!”
“你既然都决定了,还来问孤做什么?去吧去吧,孤才不管这后宫的事呢,生生折了孤的威风,弄得孤像个娘们似的。”
太上皇吐了槟榔,实在没牙齿,咬不动,狠狠地瞪了逍遥公一眼,这老厮说槟榔和抽烟袋
一样,哪里一样?
抽烟袋不用牙齿咬。
明元帝无奈地告退而去。
等明元帝出去之后,逍遥公看着他的背影,道:“皇上还是不大情愿啊,他不知晓你的苦心。”
太上皇喝了一口茶,“他首先要知道,当皇帝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前朝要管理,后宫就要放权,他当皇帝不能后宫事事都想要做主,容不得太任性妄为。扈妃还年轻,等他老去,万岁了,扈妃这些年积攥下来的势力,对太子绝对是一个威胁,就算扈妃没有这个想法,但老十以后会有这个想法吗?她之后还会继续生皇子,也能保证那些孩子没有吗?他若为了扈妃不选妃的话,多少大臣会巴结着扈妃巴结着镇北侯妄一想成为辅助幼主的肱骨大臣?镇北侯是个鲁莽的,极容易被撺掇,当日不也曾试过功高震主?好在是敲打了过来,这些都是隐患啊,不得不防。”
逍遥公嗯了一声,瞧着他,“六儿,你说你也是个辛苦命,都退下来了,还得为北唐筹谋百年。”
太上皇眯起眼睛,“这江山看着是姓宇文的,但其实是千百姓氏的,若皇家这出了差错,受苦遭累的就是这天下百姓,能防的,都要
防着,扈妃委屈?肯定委屈,但后宫其他嫔妃就不委屈了吗?为了江山社稷,有时候必须就有些人要受委屈,太子不委屈吗?你想想太子和太子妃这些年,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千辛万苦拼来的,谁恩赐过?便连孤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了。”
逍遥公若有所思地道:“那日后太子登基,要选妃的时候,你猜太子妃会怎么做?”
太上皇神色缓了下来,“他可以不选妃,前朝也曾有过废后宫,只守着一夫一妻的皇帝。”
“你这太偏心了吧?”逍遥公一怔。
太上皇白了他一眼,“这怎么叫偏心?孤问你,后宫嫔妃入宫,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绵延子孙,繁衍子孙。”
“太子妃目前生了五个儿子,子孙昌盛了吧?”
“呃……算!”逍遥公又笑了,“那皇上如今也有很多儿子了,不还是争夺了起来?且你如今让他选妃,目的是要确定太子地位不受威胁。”
“他的儿子,不是一个嫔妃所生,但太子妃生了五子,一奶同胞,心意相通,是不是可以减少争斗的可能?还有,孤为何立了太子之后马上又立了太孙,是要从他们年幼开始就知道日
后包儿是要当皇帝的,这个认知随着年岁渐长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包儿是嫡子,长子,名正言顺,便有别的心思,但是不是没有反的理由?你拉大旗办大事,不得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吗?”
“你对!”逍遥公往他身边靠了靠,“那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偏袒太子妃?”
太上皇拿眼睛飞了他一眼,“对!”
逍遥公咧嘴笑了,“你说这句不就行了吗?还假模假样地分析一大堆。”
太上皇不服气地道:“孤也不是无理由地偏袒,说起太子妃的娘家,静候那货能起什么大事?太子若日后当了皇帝,若选妃才是麻烦的开始。”
逍遥公道:“只是,这后宫素来是笼络前朝的手段,若是废了后宫,岂不是可惜了?”
“太子还年轻,如今便显示出才干来了,提拔了一批年轻的官员,这些人都是死忠于他的,且他们几个兄弟到了如今,基本都团结起来了,以后就很难生出幺蛾子来,防着那些没长大的,性情不知的就行了,也不必通过选妃来笼络朝臣稳定朝中官员的心,太子有这魄力。”
太上皇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皇帝如今是英明的,但是他
这些年对太子不是最看重,偏心了,你承认吗?太子有雄才伟略,必将对北唐大刀阔斧地改革,可皇帝是保守的,认为不动便是最安全,就拿如今的医改还有火药兵器打比方,他是不愿意改变,前怕虎后怕狼,可这些对社稷江山的长治久安有大用处,他但凡不缺这胆气,下旨叫他们干,北漠反而还会忌惮几分,江山的稳定,从来不是退让容忍得来的,他还没参透这点。话说了回来,如果他们父子之间生了嫌隙,他又长期宠着扈妃一个,一旦父子矛盾到了一个点上的时候,你能确保他不会动废储的念头?”
逍遥公这才叹为观止,“六,不得不说,当年你若不是因病退了下来,如今北唐绝不止眼下境况!”
太上皇摆摆手,“如今还能活着,是上天给予的福气,能让孤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