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的心里咯噔一声,一把拉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陆青,自己噌的就跳上了车。
他扭头:
“陆青,你在车槽子里盯着点!”
陆青赶紧又跳进车槽。
陆明川开着拖拉机,嘟嘟嘟的就驶出了大队部。
春芳婶子跑到大队部的时候,就看到陆明川黑着脸开着拖拉机出来了。
开得拖拉机贼快!
嘟嘟嘟!
卷起地上的一堆土灰!
扑面而来,
噗!
呼了她一脸,一嘴!
抹了把脸,
春芳婶子摸摸胸口,哎,小顾昨天干活还好好的呢!
今天咋就一下子晕了?
她倒是想跟着去看看!
但是晚了,
一眨眼的功夫,拖拉机就跑没影了。
春芳:“……”
这个野土匪开这么快干嘛,也不说捎上自己!
不过,
她看到车上有杜知青照顾小顾知青,也就放点心了。
算了,明天再去看!
拖拉机上,
看到顾秋语的脸越来越红,杜招娣害怕了,伸手哆嗦着摸了一下。
哟!
烫死了!
这可咋办?
到时烧傻了可咋整!
收回手,她抽抽嘴角,试着把被窝打开一些,给顾秋语散散热。
她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他们,她记着呢!
她可是好学生。
陆青一看杜招娣把顾秋语的被窝掀开,嗖嗖的往人身上灌冷风,就嘬了嘬牙花。
这样干,
甭说是虚弱的病人扛不住。
就连他这个正常人也扛不住,看看,自己的大糙脸都被北风吹得滋滋生疼。
他抄着袖子,睨了眼杜扫娣,不悦的说:
“杜知青,这冰天雪地的本来就冷,再掀开被子,这不得把小顾知青给冻坏了?”
杜招娣看了眼陆青一眼,
这是一个憨厚朴实的乡下糙汉。
他看着自己,眼神不愉,大黑眼睛还时不时的瞄一眼她小掀开的被子。
哦!
杜招娣明白了。
这个陆青对自己意见,是嫌自己掀小顾被窝,让小顾受冻了。
以前,杜招娣见过陆青,开拖拉机开得贼拉好。
是县里农机站的拖拉机手。
她觉得有必要给陆青科普一下退烧常识。
“陆青同志,这叫物理降温,当人发烧时,可以采取物理降温,比如掀开被子,减少衣物穿着,或者酒精擦拭身体,这些都可以降温。”
“人体一凉,温度自然就降了下来,这是老师讲的退烧方法之一。”
陆青恍然,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理解错了。”
“没事!”杜招娣把顾秋语的被子全弄开,然后让冷气灌过来。
呼呼呼的!
冷气吹到顾秋语身上。
感觉物理降温时间差不多了,
杜招娣再伸手摸摸顾秋语的额头,摸完。
她自语道:
“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她赶紧又给顾秋语盖上被子,又怕顾秋语冻着了。
唉!
陆青崇拜的看着杜招娣,露出一双星星眼儿。
有文化真好!懂得真多!
一个半小时后,天已经黑透了。
几个人赶到镇卫生院的时候,顾秋语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跳下拖拉机。
陆明川来到车槽前,伸出双手,等杜招娣和陆青二人把顾秋语递给自己。
看着顾秋语一动不动。
陆明川的心一沉,大手都抖了下。
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即便自己在木仓林弹雨中,冲锋陷阵的时候。
而今天,
他真的害怕了。
害怕她再也不醒过来。
“医生,她晕了,麻烦你看看!”
顾不得喘上一口气,陆明川抱上顾秋语,跑到镇卫生院门诊部。
后面的陆青和杜招娣怎么赶,都撵不上他人。
二人在后面,累得呼呼呼的直喘粗气。
陆明川抱着个人,还蹿得这么快!
简直就不是人!
值班的医生给顾秋语进行全身检查:
掀眼皮,测颈动脉。
听心脏,量体温等等。
医生检查完之后,看了眼几人道:
“人没事,脉搏心跳都正常,也没发烧。”
杜招娣摇摇头:
“在路上,她明明发烧了,是不是我给她物理降温,降下去了?要不要再看看?”
陆青也赶紧举手,“我证明,小顾知青在路上确实发烧来着。”
医生又给顾秋语检查了一遍说:
“你们先去住院,我给她开点营养剂输输!”
“先观察一晚上。”
“现在,她没发烧,不能随便打退烧药!”
医生见过好多人,都是饿晕了,才把人送来医院!
这个可能也是!
看着又瘦又小的!
哎!
陆明川先把顾秋语抱进病房,然后就出去跑手续了。
杜招娣则坐在床前守着一动不动的顾秋语,心里很忐忑。
这还是那个抠门小气的顾秋语吗?
这是小嘴叭叭特能怼人的顾秋语吗?
而,
陆青则坐在病房门口的走廊里,
时不时的,往病房里面瞅一眼:
里面没有啥动静,其他两名病人都睡了,只有杜知青呆呆的瞅着小顾知青。
看到她还时不时的摸一下小顾知青的脑门,测试体温。
跑完手续,陆明川满头大汗的回到病房,看到的依然是没有任何生气的顾秋语。
心狠狠揪了下。
他烦燥的薅薅头发,无处发泄胸口的心慌和意乱。
这是一间三人间病房。
顾秋语是28号床病人,睡在靠病床门口的位置。
还有另外两名睡着的病人。
医生叮嘱他们了,让他们小声点,别吵到其他病人。
杜招娣看着如此着急的陆明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看着这个野土匪:
他眸色微沉,眉间还映着几缕疲惫,就像草夺为占地盘斗败的公狮子,蔫了吧唧的。
跟以前冷漠的野土匪形象,一点也不搭。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陆明川对小顾知青有意思。
不然,他干啥这么拼了命的跑前跑后!
甭说是她。
估计就连陆青也看出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