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在堂屋的房梁上勾了一个葫芦下来,叫在路边干活的大哥给锯两半。
李正国带着陈锁柱正在锯木料,见妹妹要帮忙,就叫陈锁柱把葫芦给锯了。
陈锁柱是村里陈老头的独孙,今年二十了,父母在六零年的时候饿死了,为了养活陈老头这个爹和锁柱这个儿子,夫妻俩省着省着,在不敢进深山的情况下,把他们自己给饿死了。
活下来的陈老头的身体并不好,靠着队里给派了轻松活挣的那点工分,马马虎虎的吊着祖孙俩的命。
为难的时候,总是哭着说当年还不如死的是他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害死了儿子儿媳,还拖累了孙子。
村里人看不过眼,有能力的就帮着点,就这么靠着村民们的帮忙,才勉强把孙子拉扯大。
现在,陈老头不能再下地挣工分了,只能在家帮忙做做饭,由陈锁柱去挣工分。
库山里在秋收后,几乎没活干,除非公社和大队上派活下来。
没了工分的这几个月,是陈家祖孙最为难的时候,李正国找人帮忙做事,就把陈锁柱给找来了。
李敏大大方方地叫陈锁柱帮她锯葫芦,陈锁柱反而有些腼腆,可手底下的速度也不慢,锯子来回两下就把葫芦锯成两半。
李敏回了厨房,陈锁柱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李正国抬头看了看,继续低头做事。
其实,他是故意把陈锁柱叫来的,陈锁柱喜欢他妹。
前世他妹离开田家后,回到库山里,躲在家中谁也不见,过上了尼姑般的生活。
一直没娶媳妇的陈锁柱来求娶,被他妹骂走,说陈锁柱是娶不上媳妇才来将就她的,她不稀罕,陈锁柱没放弃过。
后来他追甜甜去了京城,把家交付给陈锁柱帮忙看守着,然后,就没然后了。
现在,他妹既然放弃了田家,甚至也不再想着嫁出库山里,他就打算推一把,反正家中活多,他缺帮手。
陈锁柱虽然没有兄弟帮衬,可也没有公公婆婆压在头顶上,只需要给陈老头养老送终就好,是后世中,最受欢迎的女婿人选了。
厨房中,牛大嫂用带着火星的细树枝烫着葫芦底,烫了十二个洞眼后,就刷干净葫芦晾着。
水开了,烫淀粉,浓稠的熟淀粉倒进已经放了干淀粉的盆中,喊上菊花嫂子,两人站对面开始快速地和起来。
边和边捏,确定没有干疙瘩,感觉粉团太稀又加了点淀粉,直到那粉团能拉扯,还带有弹性,再放入漏底葫芦里试了试,能漏出不断的条状了,就开始往开水里下了。
当第一锅粉条捞进冷水里过凉,田静挑了挑粉条看了看,点头表示成了,几位妇人激动的眼中带泪。
过了两遍凉水后,放在铺了屉布的筛子上滤去水分,等水分差不多了,就能挂起来晾晒了。
牛大嫂催促帮不上手的人回家拿筛子和屉布过来,李家的不够用,她们做得快。
田静却说不需要,“下一锅我们就开吃,晾晒不了多少。”
在牛大嫂的疑惑中,田静回西屋拿来醋辣椒面和植物油,再把瓦罐端开,挑着茶缸在那灶眼上烧热了植物油,浇在装辣椒面的碗里,滋啦一声,一股香味立刻散发在厨房里。
在石臼里捣碎了盐粒,在开水锅里烫了刚洗干净的几棵菠菜,当当当几刀切碎,“行了,继续煮粉条。”
等粉条煮熟,田静叫牛大嫂捞入碗中,洒盐粉浇上醋挖上一勺辣椒油,再给一撮碎菠菜。
搅拌搅拌,吸溜了一口,在牛大嫂等人的期盼目光中,摇头,“要是有油炸黄豆粒或者油炸花生米就好了。”
谁家舍得油炸的?能在干锅里炒几粒黄豆,那都是美味了。
李敏立刻端起一碗粉条,按她大嫂刚才添佐料的样子,添好了后,搅拌几下,就吸溜起来。
田静见牛大嫂看着她,她抬手指着灶台上的碗,“自己拌,没尝到的等下一锅,快点继续,外面还有两个干活的,和一个晒日头的。”
牛大嫂就不客气了,端起一碗自己拌了起来,另外有两个人也学着她端碗拌起粉条,剩下的两个人忙烧火,继续煮。
“田静,这叫什么?又酸又辣的?”牛大嫂边吃边问。
“酸辣粉。”
“啊?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
田静摸了摸肚子,好像撑着了,刚喝完稀饭才一个多小时,这就又吃了半碗酸辣粉。
李敏却是摸着肚子,觉得过瘾,还想再吃。
田静见她舔嘴的样子,呵呵冷笑,“李敏啊,你那脸还要不要了?辣椒你也敢吃?”
啊?李敏着急的想摸脸,被田静眼疾手快的抓住,“你想死啦?手上全是油辣盐,还敢去摸伤口?吃了就吃了,下次记住就是了。”
好吧,李敏破罐子破摔,“随它去吧,反正已经吃了,尝到了美味,值得了。”
田静见她大有再吃一碗的打算,松开她的手,把她朝外推。
“你快去仔细洗你的手,别在这里转悠了,管不住嘴。”
牛大嫂看着这姑嫂的互动,有些想笑,大的不稳重,小的太成熟。
第二锅出来,也分了五碗,田静把李母那碗分了一些在另外的碗里,辣椒也只是放了一点点。
端出去放到李母手上,再喊做事的两个人去厨房端吃食。
陈锁柱不好意思去,李正国端着两只碗出来,给了他一碗,“快吃吧,你家田嫂子就爱捣鼓这些吃食,吃了,才是给她面子。”
陈锁柱只能接过道谢。
厨房中,尝了味道的,干起活来更有劲儿。
红薯粉条做完了,刷锅换干净水,做葛根粉条。
等葛根粉条煮出来时,田静依然叫这些嫂子们,按照酸辣粉的配方拌了半碗尝尝味道。
几个嫂子都不好意思了,这正国家的太大方了。
牛大嫂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