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八日,农历十月初六,星期二,是大麦出嫁的日子。
星期六下午,李正国就去接李母,几个孩子又强烈地要求给大姐送嫁,李正国干脆就去学校请了两天假。
初五晚上是女方正席,村里那是一家也不落地派了两位女性过来。
初六中午是男方正席,村里每家又派了两位男性出席。
田静和李正国以为村民们搞性别派系。
谁知道村民居然是为了公平。
就为能品尝到阿凤的厨艺,一家人抽签决定出席的四个人,还必须男女平等。
并且约定,下次再遇到阿凤掌厨的宴席,这四个人没资格再参与抽签。
田静都不知道该不该夸这些村民了,为了口腹之欲,什么点子都能想出来。
……
继李家婚宴后,库山里的喜宴就不断了,嫁呀娶呀,忙个不停的。
库山里多了这些新媳妇们,多了新鲜活力。
终于熬到了放寒假,田静把出份子吃席的任务交给婆婆。
李惟丽把她养的哈巴狗,介绍给小黑。
小黑轻呜一声,哈巴狗夹着尾巴跑了。
气得李惟丽跺脚,太不给她面子了。
田静嗔怪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哈巴狗是狗族里最胆小的群种,曾经是狼王的小黑怎么可能看得上它?”
李惟丽知道自己的打算,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转身出去追哈巴狗去了。
不多时又一个人回转。
田静奇怪哈巴狗是不是跑丢了。
李惟丽说哈巴狗不敢回来,她给关去小洋楼的院子里了。
见闺女蹲在小黑身边嘀嘀咕咕的,田静不以为意。
等到来年闺女开学后不久,田静发现小黑爱出门了。
她想着村民都习惯了小黑,小黑也很温顺,就没在意。
春耕开始,她又忙了起来,也没注意到小黑。
有村民告诉她小黑去了后山,她以为小黑回去看看族群。
谁知道六月中,小黑给她叼回来一只狼崽子。
叼回来后,小黑就不再出四合院了。
田静还没琢磨明白小黑的意思,孩子们放暑假了。
看到狼崽,李惟丽喜忧参半地责怪小黑给她弄了个纯狼崽。
田静这才明白闺女在折腾什么。
她把闺女训斥了一顿。
丈夫把她拽进屋里说了一顿。
说在农村避免不了遇到狗子交配的情况。
再说了,闺女已经十四岁了,她还避讳谈及繁衍大事,对闺女不好。
学校发下一本生理卫生的课本就不管了,娃儿们从哪儿学习?
不学的话,不就被人给骗了去?
田静羞恼:“你的意思是叫我给闺女上课?”
“对!”李正国点头:“你给闺女上,过几年我给几个男娃上。”
“滚!”田静把丈夫给推出了房间。
经过两天的思想斗争,田静还是认输了,她要来闺女的生理卫生课本,认认真真地给闺女上课。
李惟丽痛苦啊!这些她懂,她都看完了。
可是妈妈在认真给她讲解,她不能不听。
她有问题要问:“妈妈,生宝宝痛不痛?”
田静“……”
不痛?可能吗?
痛?这不是在闺女心里种下一颗恐惧的种子吗?
见妈妈被问住了,李惟丽自己给个答案:“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田静长长地叹口气。
娃儿大了,好难教啊,感觉比她的第二世还难教。
生理卫生教育课就此结束,田静改教闺女如何保护好自己。
李惟丽点头连连,这才是她想知道的知识:
“妈妈,下个学期,实行双休日了,我们每个周末回家吧?奶奶一个人太寂寞了。”
想到这十几年婆婆的付出,田静心里愧疚:
“好,叫你爸或者你大伯他们每周五下午去接。
”
“你去叫你奶奶搬过来住,那边不用看着,小白不是在那边守着呢吗?”
李惟丽跑了一趟转回:“奶奶不来,她说这边是太姥爷的,还要等太姥爷回来的。”
田静期盼地望着门外,三年了,姥爷该回来了吧?
在田静的期盼中,一身狼狈颓废的阿光回来了。
带回来两个罐子。
田静忽略两个罐子,期盼地问阿光:“姥爷呢?
怎么没回来?”
阿光落泪:“田组长,老爷和义父都回来了,他们的遗愿就是回归祖国,回到库山里。”
遗愿?
田静感觉心像撕裂一样痛,两世,唯一真心把她当作后代疼爱的老人没了?
阿光从背包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盒子:“田组长,这是老爷叫我交给您的。”
信,只有一张纸,字,是老爷酷爱的颜体。
甜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远走了。
莫伤心,这是人生必然之路。
别难过,我心愿已了。
这一生,我失去很多,得到的也不少,十一年的欢乐,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幸福。
我去找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另外两个女人去了。
好好保重。
望着连落款都没有的信纸,田静泪流不止。
她知道姥爷内心里带上了愧疚。
她不要姥爷的愧疚,她只想要姥爷回来,她愿意给姥爷养老,她不在乎姥爷带来的麻烦!
李正国揽着媳妇的肩膀,安慰道:“甜甜,姥爷说要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就算他活着,他也不会回来的。他的善良,叫他做不出让没有血缘关系的你来养老。”
“要是他没有任何后人,也许有可能,他有后人,还是一个比一个脸皮厚的后人,他无颜再回来。”
“离开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田静又怎么会不明白?姥爷挚爱妻子,却又要扶养唯一的闺女长大。
姥爷尊敬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至死都在欺骗隐瞒他。
闺女的不成器,两个兄长的针对,让姥爷活得遍体鳞伤。
在她这里刚治愈,又被闺女的闺女给伤了……
也好,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