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那儿有电话来了吗？”李静成问道。
“目前没有接到太常寺的通讯。”叶霏烟将泡好的红茶端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李静成推了下眼镜，打开智能平板终端阅览邮件。屏幕上，阿赖耶识的惹眼标志赫然在目，这意味着这间屋里的对话随时有可能被监听。
“听说近日陛下龙体抱恙，整个朝廷想必是日夜熬油费火，上安不下，秋猎一事还不知能否如常进行。”
“秋猎大会这样的大事，取消的可能性应当不大吧？”叶霏烟应道。
所谓秋猎，便是大唐的“阅兵仪式”兼军中“技能比武大赛”，每年举办一次，届时长安城的金秋九月万人空巷，万邦来朝。叶霏烟对此向往已久，她曾在神枢院的图书馆见过录像。
算算时日，今年的秋猎大会的确该筹备起来了。
李静成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游走，落到了窗前那盆兰花上。
“温室里的花开得娇艳，到底不如野花明艳。”他道。
叶霏烟往花盆里浇了些水，低头笑了一下。李静成是位儒将，卒业于神枢院通信技术院系，擅长防守，但不喜欢打防守战。
秋猎大会与武官的迁升息息相关，无名小卒亦可在大会中绽放光彩，一朝闻名天下，飞登凌霄。须弥星上谁都知道，李静成有点儿坐不住，他的调动申请已经递交了四
年，皇帝可能连看都未看一眼便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他需要一个机会，让久居长安深宫的天子注意到天上有那么颗不起眼的星星，在那颗星星上有那么个不起眼的基地。
电子日历上的数字轻轻跳动了一下，一封来自皇城长安的公文悄悄送到了都尉办公室文书邮箱内。
天宝三八一年四月，天子诏书拟定原天狼领袖萧长河征讨突厥有功，担任须弥都护，而对于同样参与了联合作战的薛延陀领袖沙陀信，天子的态度是“邀至长安，另行赏封”。
叶霏烟读完文件，当场愣住了。
基地内隐约可闻来自地下的隆隆声响，巡逻的机甲兵完成了一轮交接班。军械库内部一切如常，但却有惊雷在无声处炸响。
一度消失在历史中的须弥都护府即将重现于世。
叶霏烟站在走廊尽头，扶着栏杆眺望茫茫雪原，心中涌起波澜。
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混沌之色，这里位于军械库最高处，露出地面大约三层楼高，却也仅能望到十余米范围内的茫茫风雪。
西南方向那橘黄色的探照灯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盏孤灯。在一片虚无之中，她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霏烟，原来你在这儿？正想找你一起去吃饭呢。”苏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苏？真亏你能找到
这里，走吧。”叶霏烟对她笑道。
“李星鸿也喜欢在这里放空发呆，我见过两回。”苏柳道，“刚才见他往这儿来，不知不觉间就跟过来了，怎么没见他？”
叶霏烟有些讶异，她在这儿立了半晌，没有见到任何人经过。这条丁字形通道的另一端乃是大门封闭的禁地，不可能有人往哪儿去，但考虑到李星鸿那不守常规的出牌套路……
“去那边瞧瞧吧。”叶霏烟道。
她和苏柳一道往走廊另一端走去，半路上便听到尽头处传来一声异响，二人不禁加快脚步。
“李……星鸿？”苏柳霎时止住了话头，怔怔地望着李星鸿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双目俯视着深不见底的管道。自深渊传来的惨叫久久回荡，听起来撕心裂肺。
叶霏烟想起来了，这通道尽头便是贯通须弥地表与地下世界的“不周柱”，她初到须弥时便曾在地下见过那黑色柱体，如今进入军械库基地，方弄明白这些柱体内里中空，有着能源运输、物资运送等实用功效，而位于军械库内的这根柱体，是一根废水处理管道。
“你把谁推下去了？”苏柳颤声问道。
“一个企图对我发起进攻的仿生人。”李星鸿抹掉了脸上的血渍，不屑道，“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他消失不见，别多事。”
“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叶霏烟担忧道。
李星鸿摊开手掌，一道血红色深XX露在她眼前，“是我自己的。”
叶霏烟略松了口气，她相信李星鸿不会贸然在军械库杀人，这里的卫兵不论少了哪一个都会引起大.麻烦，但她同样相信李星鸿愿意在毫不费力的情况下抹杀一台机器，她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是生命。
“你应该先上报的，而不是直接把他抹杀掉。”叶霏烟握住了他的手，掏出帕子替他止血。
苏柳瞪大了眼睛，瞳孔震颤不已，捂着嘴后退几步，转身跑开了。
“她是医学院的吧？”李星鸿望着她的背影道，“医者竟然见不得血吗？”
叶霏烟认真想了一下，解释道，“她怕你杀她灭口。”
李星鸿勾起了嘴角，目光掠向叶霏烟，安静地注视着她那坚定的眼神。
半晌，他开口道：“那就不杀了。”
好一阵静默。
叶霏烟波澜不惊地问道，“那仿生人是什么来头？”
“大约是薛延陀派来的，不值一提。”李星鸿道，“薛延陀对天子的旨意感到不满，我担心沙陀信会暗中阻止萧长河赴任。”
叶霏烟端详着李星鸿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抚了下他的脸，抹掉了他嘴角残余的血渍。
“这样看着舒服多了。”
“你是处女座的吗？”李星鸿轻拧了一下眉。
叶霏烟用力点了点头。
“天
子认为天狼在剿灭突厥海盗势力的作战中据大功，故而派萧长河担任须弥都护，这必然会招致薛延陀的不满。我能听听你的想法吗？”她问道。
“呵，论功行赏，薛延陀也该有份，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