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不参与调查,那我可以享有知情权吗?”叶霏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慎扶了下额,“你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叶霏烟郑重地给李慎行了一礼,向他道谢。
阶下宫人提醒道:“陛下,武卿还在内殿候着您呢。”
李慎略一思索,示意叶霏烟和他一起去见武衡。
“让你久等了。”李慎一进门便道,“方才在和叶卿议事。”
“陛下可是在和叶卿商议关于杨都尉一事?”武衡一脸无奈,“我要禀报的事,或许也和杨都尉有关……”
叶霏烟不禁感到脊背发寒。
太原驻雁门关守军统帅杨朔雪死了,被人发现抛尸于云中古城郊外的黑水泽。经仵作验明身份,得出了杨朔雪遭人枪杀的结论。
子弹命中了他的肺部,导致大量出血,引发器官衰竭,而这颗留在他体内的子弹被发现来自于唐军所使用的特殊制式手枪。
“杨国公夫人得知消息,当场晕了过去,现在正在抢救。”武衡道。
“单于都护府怎么说?”叶霏烟问道。
武衡一脸正色,“阿史那大单于相当震惊,表示强烈谴责,希望天子彻查。”
李慎闭上了双目,眉间带着一丝烦闷情绪。
“派御史台的人去调查。”他道。
高昌城内,雪下了一夜依旧未停,空气里残留着大风刮过的冷冽气味,久经风霜摧残的忍冬树依旧傲然挺立于街道巷陌。
杨雪钊像根笔直的竿子,沉默着伫立于国公李嗣门前,肩上带着些许还未来得及化开的
落白。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为他撑起了一把伞。
“秦姐姐……”
“你小子,光长了一张嘴,下次闯了祸别叫我秦姐姐。”
杨雪钊抬起头来望向秦幼卿,对他笑了一下,视线有些模糊,一下子栽倒在了她的肩上。
秦幼卿摇了摇头,“下次别干傻事了。”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杨雪钊睁开眼,侧过头望向床边之人。
“记得把退烧药吃了,我去做饭。”离开房间时,秦幼卿关照道。
空气里留下了一丝淡淡的梅花香气,杨雪钊望向窗外,晚霞将黄昏染成了淡粉色,都护府城楼下,巡逻归来的机甲兵在日暮中缓缓行进。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端着水杯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街道上的景色。雾气凝结,顺着玻璃窗缓缓滑落,麻雀躲在檐下低头梳理着羽毛。
“我写了一封信,秦姐姐,请你替我转交出去。”杨雪钊拉开座椅,在餐桌前坐下,目光真挚地望向秦幼卿。
秦幼卿倒了一杯牛奶递给他,“或许事态还没有那么糟糕,你为何不亲自去见见那个对你来说重要的人?”
杨雪钊迟疑了一下,视线移到别处,面露愧色,“秦姐姐,你误会了……”
他将叠好的信纸递给秦幼卿,“等哪一天,我消失了,麻烦你把信转交给她。”
秦幼卿接过信纸,举起酒杯与杨雪钊对碰了一下。
“我听说了营里的传言,大家都在猜测我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杨雪钊
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义父不肯见我,但我实在是有要事相告,麻烦秦姐姐替我传达,望义父加强戒备,提防吐蕃与单于都护府暗中勾结,进犯陇右道,这情势对我军十分不利。”
秦幼卿夹了一筷菜,动作缓慢,神色凝重。
杨雪钊喝了一口牛奶,细细品味了一番,浅笑道:“要是酒就好了。”
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秦幼卿与他对视一眼,起身去开门。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不等秦幼卿阻止,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已经闯进了屋内。
“杨雪钊,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杨雪钊侧目瞥了一眼,神色肃穆,心中已了然。御史台官员从不轻易露面,一旦露面,便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
他站起身来,对秦幼卿道了声“再见”,接着便跟随那两名面色如铁的玄衣男子一道下楼坐进了车里。
云中古城在夜色中沉默肃立,杨雪钊注视着窗外夜景,双眉紧锁。
直到进入那幢漆黑的建筑,玄衣男子终于对他开口,示意他上交随身物品。
“我什么都没有带。”杨雪钊如实道。
他被带到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狭小房间,审讯椅正对着一整面电子屏幕,除此以外,屋内别无他物。
“杨都尉,别太紧张,我们都是秉公办事。”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杨雪钊神色不悦地蹙了一下眉,“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无缘无故来绑我,是不是缺了点基本礼仪?逮捕令呢?”
电子屏幕闪烁了一下,漆
黑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束强烈的光,紧接着光束从天花板四个角落投射下来,杨雪钊发现自己“回到了”云中古城郊外的黑水泽。
“杨都尉,你是否到过此处?”男子质问道。
杨雪钊并未犹豫,直言道:“我去过。”
“请你将此行的动机说出来。”
“风虎军被困,我去雁门关向守军统领杨朔雪求援,中途发现一伙行迹诡异的商贾队伍,便追查到了云中古城。”
“你见到杨统领后,为何没有立刻支援风虎军,而是选择追查那支商贾队伍?”男子问道:“或者我该问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追查那支商贾队伍,还是将杨统帅引到关外?”
杨雪钊脸上浮起憎意,“恕我无法理解你的揣测。”
“这是我们复原之后的‘雪鸮’监控画面。”男子道。
杨雪钊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两道人影,他本人穿着一身戎装,站在商贾行伍之中,与杨朔雪对峙。
“这是什么情况?”男子问道。
杨雪钊愣了一下,双眉逐渐拧起,“我计划假扮成胡人,骗过那群商贾护卫……这监控画面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