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
叶霏烟接到消息,蹭地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唐军势如破竹,一举攻下高昌,重返安西都护府治所。
李均尧俘获叛军大将呼延瓒,班师回朝,坊间一片欢呼,朝堂百官无不震颤。
沉寂十余载,一朝踏飞燕、登凌霄,西域天兵再获新生。
太液亭内,李慎与李均尧对面而坐,各自举杯示意,一仰而尽。
“早就听闻皇叔爱喝烧刀子,这酒是我特地命人去寻来的地道陈酿。”
“我这人向来散漫惯了,若是在圣人面前失了礼数,还望见谅。”
“皇叔言重了,这是家宴,没有君臣,只有家人。”李慎笑道。
李均尧看了一眼李慎身侧的叶霏烟,挑眉笑道:“哦?是吗?”
“盛情难却。”叶霏烟自觉解释道,“陛下知道我仰慕宁王风采,便一定要我来赴宴,哪怕只是做个陪衬。”
“姑娘仰慕我?实在是愧不敢当。”李均尧捻着杯沿,对李慎道,“叶家良才辈出,有叶姑娘这样的巾帼栋梁,是我大唐之幸。”
“皇叔所言极是。”
李均尧半眯起眼,举杯道:“哈哈……我这人不善言辞,就不多说了,还是喝酒吧!”
叶霏烟眼中带着笑意,起身向“不善言辞”的李均尧敬了一杯酒。
她瞥了一眼李慎,见他脸上满是欣慰之意,心中那些琐碎的念头便消散了大半。
看来这叔侄二人之间确实不存在什么芥蒂,这自然是她非常乐意见到的局面。
夜已深,李均尧情绪高涨,一杯
接着一杯地喝酒,头脑却依旧清醒着,反倒是李慎不胜酒力,脸上浮起了些许困乏之意。
叶霏烟知道他白天事务繁多,容易疲累,便起身去命宫人备车,回到席间时,李均尧道:“圣人看来是不能再喝了,送他回去吧,叶姑娘。”
叶霏烟微微一笑,与李均尧寒暄了几句,目送他走下石阶。
“见到这满池荷花,不免想起从前与先帝在太液亭下棋的光景。”李均尧停驻在池畔,双目眺望池色,眼中含笑,“那时候,站在先帝身边的人是萧婕妤,她还为我俩照相呢。”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感慨了这么一句,随即转身离开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燥热,长安城闷热得像是火炉。
叶霏烟穿过连廊,进入水榭禁地,金吾卫向她行了一礼。
日上三竿,有人却在蒙头睡觉。
“你倒是悠闲。”叶霏烟忍不住揶揄道。
李星鸿从榻上坐起,披着毯子,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来者,摸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嗯……几点了?”
“自己去外面看看吧。”叶霏烟转身瞥了一眼门口,举止自然无比。
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进来,屋外艳阳高照。
“唐军赢了?”李星鸿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陇右道失地均已收回。”叶霏烟应道,“宁王俘获了呼延瓒,阿史那辉月逃了。”
李星鸿笑了一下,神色轻松,起身洗漱、更衣,动作有条不紊。
叶霏烟命人将备好的袍服送了进来,又道:“天子邀你去骊山泡温泉。
他今天过生辰,你好歹穿得正式一点。”
李星鸿从宫人手里接过锦袍,抖开瞧了一眼,嫌弃道:“这一看就不是他的品味,也不是我的风格。”
“是我挑的。”叶霏烟震声道,“你有什么不满吗?”
“那我不敢不从。”李星鸿笑着摇头,“他总是做这种煞风景之事,我要是你,就该直接告诉他:别废那工夫,遵守承诺放人走就是。”
“你最好少说两句。”叶霏烟警告道,“万一惹怒寿星,你也就别想活着离开长安了。”
二人一道穿过连廊,宫人俯首行礼。
李星鸿抬手挡了一下头顶日光,半眯起眼适应了一会儿,又道:“你比我更了解李慎,他要做正人君子,不落话柄,即便真想杀我,也不会轻易暴露本心,只不过明天一早,骊山可能会多一具无名男尸。”
“你别太过分。”叶霏烟有些恼意。
李星鸿抬手做了个“收”的动作,钻进停歇在官道旁的车里,不再多话。
叶霏烟低头擦拭了一下配枪,塞回了腰间的枪套里。李星鸿隔着玻璃窗眺望着远山,眼中掠过一抹晦涩的笑意。
“天子无意与月轮开战。”叶霏烟道,“你的诚意虽然廉价,但圣人感念天下逐鹿,百姓苦楚,不愿挑起战火,意欲谋求两方和平之道。”
“说得简单些,他依旧希望大唐太空军能够继续扩充实力……”
“不,他只是觉得眼下有些事情比和你争夺月轮更重要。”叶霏烟迅速反驳道。
李星鸿的眼中
带着锋利之色,右手无意识地敲打了一下座椅,“我恰好也需要一点时间,打扫一下自家屋子。”
摆在叶霏烟眼前的是相当诱人的“禁果”,现在收回月轮统治权是再好不过的契机,无法不心动。她逐渐握紧了拳头,掌心热得发烫。
她的枪用来对付敌人,却始终不能对准眼前的人。
天清气朗,骊山松柏苍翠,离宫别殿掩映其间,如人间仙境。
侍者将二人引入宫内,途经别殿,传来激昂乐声。
再度听闻《梅花七蕊》,叶霏烟心中感慨良多。
她在路口与李星鸿分道而行,在侍者引领下进入海棠池,李星鸿则独自往莲花汤池去了。
温泉池依山而建,十分宽敞,浓郁的玫瑰花香掩盖了硫的刺鼻气味,氤氲水汽浸润着山石草木,将每一片叶都洗涤得澄亮。
“陛下身边有没有护卫跟随?”叶霏烟钻入水中,对着身后侍女问道。
“大家向来不喜欢让人跟着他。”侍女端上水果,又将檀香熏过的浴袍放到了一旁的山石上,“姑娘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吩咐我。”
叶霏烟笑着对她点了下头。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