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雪月峰顶的院落内,陈妤一道剑压打出,凌冽如同数九隆冬的大雪。
本就泛黄的落叶经不住剑压的摧残,在风中飘摇落下。
唰——
陈妤身姿变换腾挪,冰魄长剑在她手中旋转出一个剑花,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压弹出,在地上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魏沧澜坐在旁边的石亭中,欣赏着自己大弟子好似跳舞般的剑法。
他时而抬头望天,时而低头饮酒,但目光始终在陈妤左右游离。
师父宁婵回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魏沧澜本以为她会再住几日,和自己亲密亲密,腻歪腻歪。
未曾想,二人只在床榻上睡上一晚。
睡相极其不好的宁婵差点把魏沧澜压得喘不过气来。
夜里他不止一次起来把宁婵从身上捞下去。
但没过多久她又会跟木偶似的吊上来,两手死死地扣住他的脖子。
虽然这样睡觉让人身心俱疲,但魏沧澜也乐在其中。
只是第二日清晨醒来时,枕边的宁婵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块留音石。
她告诉魏沧澜,要好生教导培养陈妤,这妮子将来必然大有作为。
她自己则去帮忙物色下一个弟子。
魏沧澜听着留音石上的声音,不由得苦笑。
宁婵有时候真是瞎操心。
自己收徒弟,还要她帮忙物色?
但这也是好事,能被宁婵看中的人能是凡人?
不过魏沧澜也注意到,宁婵语气里貌似真的带着一股不舍。
这让他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起来:
既然不舍,干嘛还要下山去呢?
陪弟子一起在山上过神仙眷侣的生活不好吗?
还是说,她已经发现她自己喜欢上我了?故意和我拉开距离?
嘿嘿嘿,不是吧?
果然,男人的自恋与自大总是在这方面格外突出。
“师父,我的剑法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李瑾师姐的感觉?”
耳边,陈妤踩着小碎步,一把擦汗一边小跑过来,雀跃的声音将魏沧澜拉回现实。
他稳定心神,回忆起她方才挥剑的动作,虽然是自己教的,但总感觉还是她自己的参悟更多些。
于是魏沧澜如实说道:
“妤儿,你要记住,剑法这东西,每个人领悟到的真谛是不同的。”
“有人在剑法中着重于力量,有人注重速度,更有人注重身心合一。”
“所以你也不需要朝李瑾看齐,更不需要朝我看齐,有自己独特的领悟就好。”
嗯,千万别朝为师看齐。
否则你就得从筑基境退回到炼气境。
“妤儿明白了!”
陈妤一手负剑,一手放在嘴边,思考片刻后如此回答。
她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继续道:
“可妤儿还是想学师父您当初在演武场的那一剑!”
魏沧澜哑然失笑。
你为什么非得对那一剑念念不忘啊!
那也没什么特别的!
根本没有大家传得那么邪乎。
唉!
魏沧澜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可这么做就会显得他这个师父很焦虑,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样不符合他的人设和实力。
所以,他只能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很神秘的笑容,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妤儿,既然想学那一剑,就更要有自己对剑法剑道的明悟。”
“为师也是从那一步过来的。”
那一步?
哪一步?
为师也不知道,因为老子真没练过剑。
妤儿啊,你还是别较真了。
为师真怕误人子弟,给你教歪了。
陈妤听后,又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妤儿应该是理解了!”
“嗯!应该是的。”
陈妤说着,便收起冰魄,在石桌对面端坐下,开始闭目冥想。
几个眨眼间,她周身就开始环绕起纯澈而寒冷的极冰灵气。
伴随着她心中默念的《破冰惊浪诀》,周遭灵气更盛更浓烈,仿佛一道道海浪卷积拍打礁石般,冲击着周围的空气。
魏沧澜不禁翻个白眼,小心起身。
唉。
每次看大弟子冥想运气,都气得狠。
人家那灵气充盈得,都快溢出来了。
再看我这个当师父的,基本上就是灵气枯竭,半死不活的状态。
只是最近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呢!
魏沧澜心里想着,颇为不解疑惑。
自打结束破冰取剑之旅回来,魏沧澜总感觉体内一种异样感,说不清道不明。
尤其是当陈妤在自己面前运气时,他内心总感觉有点痒。
就好像,自己也想试着修炼一般。
算了。
可别自取其辱了,那已经干枯和老树一般的灵气,怎么修炼?
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平摆烂吧。
不纠结这些了。
魏沧澜抬眼看一下院落里的日晷,发现该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家里虽然兽肉还有不少存活,但青菜却没什么了,得去闫蔚然长老的菜园子里取一些。
山门里都会让山下的商贩定期送来物资,并且苍星也有自己的田地,所以并不会出现果蔬短缺的情况。
之所以去闫蔚然长老的菜园子直接拿,是魏沧澜实在太懒。
不想走太远的路。
雪月峰首座是宁婵,没人会指望她教导弟子管理山峰。
而魏沧澜又是刚升为次座半年,首座们认为他资历尚浅,也无需参与宗门管理。
这些担子,自然就落到了闫蔚然长老那里。
可以说,雪月峰的实际管理者,一众少女弟子的师父,就是闫蔚然长老。
这家伙也得有个八十多岁,但是保养得好,修为元婴后期,相貌和三十多岁差不多。
虽然她还算年轻,但平日里严苛的形象还是让雪月峰一众弟子又爱又怕。
不过她唯独对魏沧澜态度好。
至于原因嘛!
当然是魏沧澜天赋过人,修为高深。
想当初她也是争取过,想把魏沧澜当做自己的亲传弟子,排在李瑾后面。
可惜,宁婵比她级别高,最后没得办法,只能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