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何错?”
“朕乃一国之君,乃天子,朕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你告诉我,朕何错之有?”
大虞皇朝的皇帝,李钺,此刻看这眼前的自己格外信任的大学士,只觉得怒火中烧,只觉得对方面目可憎,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任何人,谁都不能质疑皇帝的权威。
说皇帝有错,那就是触怒龙颜,那就是在挑衅皇权。
李钺决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现在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找机会将对方撤换,让其下场凄惨。
可对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元老级别人物,背靠士族,有在朝中格外有威望,与当朝首辅沆瀣一气,控制文官集团,共同制衡皇权。
这样人,要杀他,难于登天。
但眼下,李钺已经不在乎了。
他自从登上皇位到如今执掌天下,还没有谁敢如此大不敬,说自己有错。
这样的臣子,留着就是祸患。
“陛下,罪臣以为,曾经的你确实可以称之为明君,但如今,你只怕是个庸主,白江州黑风城一事,史官会如实记载,后世如何看待,你心中应该比我们都清楚。”
“可能,免不了口诛笔伐。”
太傅脸上无喜无悲,没有一点触怒龙颜的恐惧畏缩,就那般平淡平静地说着,好似仅仅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道理。
其他几位大大学士,沉默不语,虽然没有表态,但他们同样平静的面色,说明他们在无声地支持太傅。
皇帝李钺更气了。
他再度抓起手边桌子上的一个琉璃盏,朝那已经年过六旬的太傅就猛地砸过去。
对方没有闪避,也躲不开,任由琉璃盏砸在额头上破碎,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任由鲜血流经枯槁的面容。
但他仍是站在那,纹丝不动,像一座饱经风霜的石碑。
“好好好!”
“你清高,太傅,你高尚!”
“我这个皇帝,在你眼里就是个庸主。”
“史官如何记载?朕会在乎?”
“呵呵,没关系,你问问那些史官,今日之事,是朕的错吗?”
“他们要是敢写,朕就敢砍他们的脑袋!”
“当朝史官,他们只能说朕的好话。”
这话一出,几个大学士都彻底寒心了。
去年,皇帝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性格就开始发生变化。
或许他是感受到老之将至,变得越来越糊涂,想要把权力死死地抓在手中。
处理政务也是愈发的随心所欲,到后来,甚至会连着四五天不上朝。
更可怕的是,他一直没有立太子。
为此,太傅没少和他生气。
可惜,皇帝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明主,面对太傅的劝谏,他回话言辞越来越狠厉,态度越来越激烈,最后双方演变的势同水火。
至此,皇帝与文官集团彻底割裂。
朝堂上,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没有太子,这对于一个帝国来说,恐怕是一个大难。
但又称不上过于严重。
只不过是礼法上,不允许。
没了皇帝,皇朝机器还能继续运转。
这就是因为皇朝有一套自己的体系,依靠文官的管理,就能让其仍充满活力。
譬如某位修道磕丹药的皇帝,不问政事,朝堂上下却依旧能完好运转。
比如某个置气,二十多年不上朝的皇帝,也是如此,帝国没了他,依旧能原地打转。
当然,这样仅限于原地打转了。
“皇上,罪臣以为,您龙体欠安,应尽快立储,确保我大虞国祚绵延。”
就在这时,内阁首府突然发话了。
同样是花白的眉毛与胡子,同样的六十几高领。
他与太傅除了长相不同外,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就连那股书生意气的气质,都大致相同。
“你们……你们翻了??”
皇帝李钺再也抑制不住,站起身,看一眼身边的太监,吓得后者“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废物!”
他看着太监,一脸嫌弃,自己走到一边,竟然在御书房的书架暗格中抽出一把宝剑!
利剑出鞘,寒光闪烁。
剑身不由分说地搭在内阁首辅的肩膀上,剑刃距离他那皮肤发皱的脖子只有两指。
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被剑刃寒光映衬脸颊的首辅老头,却是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声音发冷又平静地说道:
“皇上,您当真要对微臣动手?”
“您可以堵住在场他人的口,但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吗?”
“皇上,老臣劝您,回头是岸。”
“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倘若一错再错,只怕是后世将把您定为万人唾弃的昏君!”
那长剑始终是没有再往前。
此刻的李钺,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紫。
他的眼角都在疯狂地跳动。
砰!
长剑落地。
李钺露出一个凄惨无奈的笑容: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宫啊!”
“事已至此,你们还要朕怎样?”
“下罪己诏吗?”
“天下人如何评价,朕会看重?”
“朕还能活几年?朕就是想在晚年享受……”
“享受……”
“噗——”
猛然,李钺话语停下,随即鲜血喷涌而出。
站在面前的老首辅,根本来不及躲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鲜血喷了一脸。
一股腥甜中带着而恶臭的味道,让他一阵作呕。
但比起自己的感受,眼下他们更要在意皇帝的安危。
其他人已经冲了上去,惊慌地大叫着:
“陛下,陛下!”
“皇上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
御书房中乱作一团。
但谁也没注意到,站在一旁满脸是血的老首辅,和一旁事不关己的太傅,默默地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直在暗处仔细盯着御书房动静,始终没有现身的徐公公,目睹了所有的徐公公,见到此情此景,没有上前去帮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