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白缦飞舞,崇祯皇帝手中的宝剑即将落下,原本已经绝望的坤兴公主终究还是心有不甘,本能地挥手想要挡剑。
朱慈烺刚冲到距离崇祯五步远的时候,对方手里高举的宝剑已经劈了下去,剑影在他的双瞳之中映出,距离坤兴公主越来越近。
他身后的秦凯,周世显见到此情此景,都已经惊骇欲死,周世显更是发出了一声惊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坤兴公主,未婚妻微微仰起的美丽脸庞,真真是美得惊为天人。可现在她的双瞳之中,正倒映着那把血剑的影子,脸上满是惊恐,绝望与不甘。
朱慈烺当机立断,将手中握着的腰刀飞出,在那把血剑即将要砍到坤兴公主肩膀的一瞬间,两剑相遇,“锵”的一声,崇祯皇帝手中的宝剑往外一斜,直接脱手而出,掉到了地上。
而飞旋而至的腰刀也因为受力,“方向陡然变化,砰”的一声,深深地插进了大殿的柱子之上。
坤兴公主从小生在宫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猛然受惊之下,樱唇颤抖,旋即便晕了过去。而周世显毕竟是出城杀过鞑子的,胆气,反应,武艺都是不凡,只见他脚下一蹬,飞身过去接住了缓缓倒下的未婚妻。
而此时,愕然转身的崇祯皇帝,目光紧紧地盯在了突然闯进了大殿,然后居然直接抽刀向他甩来的皇太子朱慈烺的身上。
朱慈烺毫不迟疑,当即躬身,拱手抱拳,朝着崇祯皇帝行了一个军礼:
“父皇在上,逆贼作乱,儿臣率忠义之士前来护驾,只因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父皇恕罪!”
崇祯皇帝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顾不得教训这个抽刀向父的逆子,转身指着内室,高声惊呼道:“皇后……皇后还在里面!”
“不好,周皇后要自杀了!”
朱慈烺心下一惊,顾不得君臣礼节,随即一个箭步飞窜而出,孤身一人冲进了周皇后所在的内室之中。
刚一进内室,他便看到了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而周皇后正双手握着白绫,半个脑袋已经伸进了白绫里面,脚下的凳子还未踢开,而她身旁的一个小宫女,正在掩面哭泣,手中也揣着一条白绫,似乎只等周皇后一去,她也立马就要跟上了。
就在朱慈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周皇后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儿子,还全身甲胄,手握兵刃,英雄气十足,一个激动,脚下一滑,那张凳子便被踢开,歪倒在一边了。
随后,周皇后整个人都挂在白绫结成的圈中,双脚剧烈抽搐,整个身子也在不停挣扎。她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儿子,她还不想死啊!
朱慈烺见状,旋即又冲过去,只见他一脚踢起歪倒在地上的凳子,然后踩在上面,双手抱住了周皇后的身体,往上一举,随即便把周皇后抱了下来。
周皇后刚刚被勒,状况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儿子,情绪激动,泪流满面地嚎哭了起来。
朱慈烺自然知道对方的担心,但现在并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候,李自成的大军马上就要攻到紫禁城了,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朱慈烺早已经派出了五军营,三千营往北京城南的正阳门,永定门而去,顺军虽然主攻的是西面和北面,但在东面和南面同样布有兵马围困,必须事先打探清楚情况,肃清顺军的哨骑。
如今,城西,城北的许多街道上,都已经撒满银子,别说是顺军了,便是准备投降顺军的京营兵马和百姓,看到这些银子,都已经冲到了街上争抢,而李自成又下令大军不得滥杀,这极大的阻碍了顺军的行军。
“母后,逆贼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得快点走,等咱们出了城,到了安全的地方,有的是时间。”朱慈烺扶起周皇后,恭敬道。
周皇后听罢,愣了愣,她看着面前这个果断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抹干了眼泪,泪脸挤出了笑容道:“好,咱们走,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一起走。”
周皇后原本以为自己的几个儿女都逃不掉了,也以为自己的夫君要殉国了。她其实又怎么会真的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年仅三十三岁的生命呢?但身为皇后,她不得不如此,这是尊严,是气节!
所以,当她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突然冲来,还救下了自己,并且说要护驾出宫的时候,这样的惊喜是无法言说的。
吾儿长大了,有本事了啊!
“小婵,快,快来扶本宫起来。”周皇后经过刚刚的事情,两脚发软无力,一时间难以一个人行走。
只是,她话音刚落,那个叫小婵的宫女还没反应过来,朱慈烺便直接弯腰把他这具身体的生母抱了起来,往肩上一扛,便冲了出去。
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那个叫做小婵的宫女如此瘦弱,哪里来的力气?他要是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就不用谋划今晚的劫宫和突围了。后面的事情,哪一件不比这个判断来得更难,更艰险?
事实也确实如此,小婵作为周皇后的贴身宫女,年纪尚小,又不曾干过粗活,扶起周皇后没问题,可要等两人慢慢吞吞的走出,恐怕顺军也就来了。
而随着朱慈烺再次回到殿上,将周皇后扛到了崇祯面前才放下:
“父皇,如今局势危急,许多事情来不及解释了,儿臣已经命人在外面备有软轿,还请父皇移驾出宫,咱们今晚趁乱突围,往南边去。”
崇祯闻言,心中陡然大惊,但他毕竟是做了十七年皇帝的人,养气功夫十足,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就好像整件事情都是他策划的,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而且,看着满殿的锦衣卫和禁军,特别是那个外号“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