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生出一个逗他的念头来。
“反正，一开始你就不愿意我住进来。”
短暂又漫长的沉默，陆妄终究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漆黑狭长眼眸里压抑着无数情绪。
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周窈气得哒哒踩着高跟鞋往厨房去。
晌午蒸的包子吃得干干净净，晚上周窈打算弄得清淡点。这年代顿顿吃肉，传出去容易招人嫉恨。
陆家本来就够打眼了。
熬一锅小米粥，配上野菜鸡蛋饼，正好清清肚里的油水。陆家后院不远处有一丛荠菜刚长出嫩芽时，就被周窈盯上了。
九月
的尾巴，荠菜长势正好，绿油油的青嫩。
很多人认为荠菜是春天的，其实九月就有了，冬天它也不会冻死，一直到春天，冻得大红的荠菜开始返青。
这是周窈从小爱到大的野菜之一，吃法也多，可凉拌，可清炒……最好的做法要数切碎了，和肉馅、鸡蛋搅合，包成美味的荠菜馅饺子。
不过今天是不够时间包了，先凑合凑合吃个荠菜鸡蛋饼。
摘了小半篮，周窈提着篮子走到院子里时，陆奶奶正抱着一篮子鸡蛋不松手，一脸严肃问道：
“这鸡蛋攒着是换钱的，做什么一
下要用一半？”
陆妄垂着眼眸，唇角绷紧了，一声不吭站着。
陆奶奶比谁都清楚大孙子这副模样，他不愿意说的事，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但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不是周知青？”
陆妄没有回答陆奶奶问的话，只道，“这鸡蛋就当我向您借的？”
陆奶奶冷哼一声：“阿奶还没小气到舍不得一篮子鸡蛋。”
老太太板着一张高傲的脸道：“你不必说这话，周知青救了你，甭说这一篮子鸡蛋，就算要吃阿奶的肉，阿奶都愿意。”
“阿奶！”陆妄急忙打断。
陆奶奶摆摆手：“行了，出去吧。”
她只盼自己大孙子的梦能做的再久一点。
……
陆妄拿着一篮子鸡蛋出陆奶奶房间出来时，正好撞上，拎着荠菜的周窈。
“这些鸡蛋快坏了，阿奶让给做了。”
陆奶奶：“……”她小心翼翼放在阴凉地里的鸡蛋，怎么就坏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窈为自己嘴馋感到一阵羞耻的同时，心头又蓦然地一甜，他给她熏艾草，又给她鸡蛋。
陆妄若无其事把篮子放到厨房里，高大挺拔的背影，让周窈一下想起在山洞里，他从徐大
铁手里救了自己的情景。
“可是，这些鸡蛋明明看着很新鲜啊！”
周窈装傻的自言自语道：“陆奶奶会不会拿错了，不然我还是去问清楚吧。”
陆妄心虚了一瞬，面上仍旧神色不改道：“给你，就是你的。”
狭长的眼眸，透露出一丝只有周窈才看得出来的无措和僵硬。
高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厨房。
“真是个傻子……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说一句留我的话。”
周窈一边摘荠菜，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多气他一会儿。
可是看着桌上一篮子鸡蛋，心一下子又变得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