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给阮云懿两幅前朝名士李士勋的画,一副是《踏锦图》,另一幅是《江山渔乐图》。
李士勋以善画山水、鸟兽、草木、树石闻名,山水画意境隽永奇伟、用笔遒劲、风骨峻峭、色泽匀净而典雅,具有工整富丽的“金碧山水”画风格,为当时宫廷士大夫所喜爱。
柳氏手里这两幅肯定是佳品,不然也不会用来送人,可惜她们母女对书画不感兴趣,只能盼着就卖个好价钱,让这画去到懂得欣赏它们的人手中了。
阮云懿拿着这两幅画去了城东一家书画阁子,掌柜一看就露出喜色,又叫了店里几个人仔细看了看,确定是出自李士勋之手,于是痛快地开出了一百二十两的高价。
阮云懿少不了再往上抬了抬价钱,磨了好久,掌柜愿意抬到一百四十两。
这钱足够还凑齐阮青霄的欠款了,阮云懿便松了口答应了,毕竟她卖字画这事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耽误得久了,让人瞧见又得生事端。
掌柜笑着把钱给了阮云懿,阮云懿让秋华收好了钱,刚要离去,听得掌柜发起牢骚来:“那小子又来了,真讨人嫌!”
阮云懿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只见一个书生在街对面的路边摆摊。
那
人看起来很拮据,这样冷的天气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袍子,而且那灰蓝色的袍子已经洗得发白。一阵寒风吹过,他双手拢在袖中瑟瑟发抖,即便这样窘迫,他的脸上还是干净的,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
秋华问道:“那人是谁?”
掌柜摇摇头,叹道:“也是个可怜人啊,那书生是进京赶考来了,听说刚进京包袱就被人偷了,衣裳盘缠都没有了,只能靠卖自己的字画为生。他把他的字画拿到我们这儿,我们不肯收,他就在那儿摆摊自己卖。”
说着,掌柜努努嘴,似是对于他这样抢生意的行为很不满,但他的生意可能不太好,因为掌柜的语气中还带了一点不屑。
阮云懿静静听着,目光注视着那个书生。
其实她刚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那人叫梁尘飞,如果她现在说出梁尘飞的将来,掌柜一定会大吃一惊,抢着去买他的字画。
因为梁尘飞是明年的状元。
她之所以对这人印象深刻,是因为梁尘飞以后会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但她并不会把梁尘飞归为鼠雀之辈,因为她清楚梁尘飞并非什么恶人,他之所以会为萧子非效力,是因为萧子非赏识他。
试
想在你壮志难酬,空有一身抱负才学无处施展,受尽冷眼、穷苦的时候,有一个人说他赏识你、欣赏你,愿意给你机会,许你前程,谁会不动心呢?
想到这儿,阮云懿不由得苦笑,她不就是中了这招吗?
话说回来,萧子非虽然自己是个酒囊饭袋,倒是很会识人,招得一帮人为他奔走效力。
梁尘飞可是他的股肱之臣,如果把梁尘飞挖走,那可是萧子非的一大损失。
这样想着,阮云懿离开了那家书画阁子。
她上了马车,让人将马车赶到一个巷子的拐角处,然后拿出二十两交给秋华,让秋华去买那个书生的画。
秋华皱了皱眉说道:“小姐,咱们这么缺钱,积德行善的事就先缓缓吧。”
阮云懿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钱就是要花在刀刃上,我看那个人很有才气,说不定日后会有一番作为,咱们现在给他雪中送炭,他一定会感激的。”
秋华不解,小姐是从哪儿看出那人日后会发达的?她倒是瞧那人平平无奇啊。
难道是……
她恍然大悟,难道是小姐看上了那个书生?
这就说得通了,她看了阮云懿一眼,坚定地点点头,一副不辱使命的样子,随
即拉着雨岚一起去了。
二人来到梁尘飞的摊前,秋华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不太满意。
这人长相虽然周正,但离俊俏还差了一点,根本不符合她心中清秀文雅的书生样,比十一爷更是差远了,阮十一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她家小姐长得那么美,起码得是阮十一那样的样貌才配得上,眼前这人嘛,还差了点意思。
而且这人这么穷,以后怎么养家?
总之,这人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啊,她真想不通小姐看上他哪儿了?
虽然这样想着,秋华还是客气地开口问道:“公子,你这画怎么卖?”
梁尘飞脸上并没有迎生意的喜色,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画,叹气道:“大幅六两,小幅四两。”
秋华“哦”了一声。
要得还真贵,难怪没人买。她们卖的是前朝名士的画,自然是高价,可他一个籍籍无名的书生,要这个价就有些偏高了。
秋华拉着雨岚随便挑了两幅,付给他二十两银子。
不成想梁尘飞不喜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