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于二月初九开始,至二月十七结束,期间考生要在贡院待九天,阮思谦已经去参加考试了。
自从阮思谦回来,阮云懿就心有不安,就怕他背后突然来一手,但他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待在房里读书,全部心思都放在科考上,没惹什么事,这让阮云懿感到意外,也让她更加担心,恐怕阮思谦只是隐而不发,真正的角逐在后头等着呢。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了,阮云懿这日正在房里倒腾药材,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老本行,最近一直忙着制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她在屋里忙活了一天,日暮时分,宁月樱突然登门了。
见她神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阮云懿吓了一跳,以为她这是犯了什么事要潜逃,或者是和谢离私奔。
她觉着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
点。
不料宁月樱打开包袱,拿出一件男子的衣服丢给她,“快换上。”
阮云懿看着手里那件石青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一头雾水,“这是要干吗?”
宁月樱已经脱了自己的外衣,换上了一件靓蓝色绫锻袍子,她一面取下自己头上的钗环,一面对阮云懿道:“我看到谢离去了凝香馆。”
凝香馆?阮云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笑了一声。
她虽然没去过凝香馆,却也知道那是京中很有名的青楼。谢离居然去了青楼,难怪宁月樱这么着急上火了。
她笑问道:“那你这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是要干吗?”
“当然是去凝香馆啊。”宁月樱把她拽了起来,帮她换衣服,“咱们姑娘家不好去那种地方,所以要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混进去。”
阮云懿一
边穿衣服,一边无奈地笑道:“你这不是胡闹嘛。”
宁月樱松开她的发髻,在她耳边道:“谢离竟然去了那种地方,我必须要去看看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他会去那种烟花柳巷之地,是跟谁学坏的?”
她语气里透着哀怨,“肯定是萧子昱!若是被我证实了,一定要去姑母面前告他的状!”
阮云懿笑着将头发束了起来,结成发髻,再用簪子将发髻固定住。
宁月樱又从包袱里掏出两顶小玉冠,“这是都我二哥的东西,他去参加春闱了,不在家,我去他房里偷来的这些。”
说着,她帮阮云懿戴上发冠,“我二哥最臭美了,他的衣服头饰比我还多,好在他眼光不错,你穿上这些也很好看。”
阮云懿不一会儿就被打扮成一个白面书生的模样,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男装,
她看着镜子,按耐不住地转了一圈,哑然失笑道:“这样能行吗?不会被看出来吗?”
“天快黑了,他们又看不清楚,你跟在我后头就行。”宁月樱穿戴齐全,笑嘻嘻地照了会儿镜子后,便拉着阮云懿出门了。
二人乘着马车,很快到了凝香馆。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宁月樱她们弃了贴身侍女,两个人独自进去了。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凝香馆”。
凝香馆是两座高楼相对而立,中间有飞桥相连,桥下的泗水河面被两旁的灯烛照耀,波光粼粼。
一进门,一条主廊长约百余步,天井院中装修奢靡,金碧辉煌,有舞姬正在作舞。两边的走廊都设有包间,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的妓女们扭着腰肢,踩着莲步穿梭于客人中,丝竹管
弦之乐不绝于耳,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醉生梦死的快意。
宁月樱一面装作男人的样子大喇喇地迈着步子,一面还要灵敏地躲过朝她扑来的妓女。
阮云懿则很拘谨地跟在她的身后,一旁的妓女瞧了以为她是个没开过荤的雏儿,又瞧这书生面容清秀,喜人得很,都纷纷朝她抛媚眼。阮云懿没想到自己扮成男人竟这么能招蜂引蝶,顶着好几道情意绵绵的眼神,她头皮发紧,简直想逃。
“咱们去那边儿瞧瞧。”宁月樱扫视了一圈也没见着谢离的影子,便拉着阮云懿去另一座楼找找。
她们上到二楼,从两座楼中间的桥上穿过。
走到桥上,宁月樱随意往下头一瞥,登时瞪大了眼睛,她扯了扯阮云懿的袖子,望着桥下的表情一言难尽,“云懿,你没告诉过我,你十一叔是个断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