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正在待客,你不能进去!”外头传来争执声。
秦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刚要起身要到外边看看,阮云懿便硬闯了进来。
秦氏显然没想到她会来,她正心烦,这会儿瞧见阮云懿,恨不得把手里的茶盏砸她头上。
这死丫头这会儿来添什么乱!
看见一个女子突然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宁夫人也吃了一惊,茶险些洒身上。
她皮笑肉不笑,对秦氏道:“你家下人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听见宁夫人把自己当成丫鬟,阮云懿并不气恼,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倒是秦氏觉得脸上很挂不住,暗恨阮云懿穿成这样就出来丢人现眼。
她脸色难看,瞪着阮云懿道:“没看见还有客人在吗?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出去!”
“正是家里来客人了,我这个嫡长女才该来见客。”阮云懿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袖,微笑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宁夫人。”
面前的姑娘竟然自称是相府嫡女,宁夫人愕然,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身上的衣服样式老旧,材质廉价,甚至还发皱,头上只别了根木簪子,这穿得简直连丫鬟都不如,竟然是相府嫡长女?
再看一眼从头到脚都穿金戴银的秦氏,宁夫人轻扯嘴角,表情相当精彩。
秦氏压着火气,要不是宁夫人在,她早把这阮云懿轰出去了。
前日害得她跪祠堂的账还没找她算呢,竟敢自己上门招惹!
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准没好事儿。
她连忙上前,上手推阮云懿,悄悄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声音愠怒,“我和宁
夫人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阮云懿看见她急慌慌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想让她走,可没那么容易。
她大力甩开秦氏,振振有词道:“姨娘,前天夜里墨云轩起火,烧得不成样子,我和我娘搬到浮灵苑住了。”
见她赖着不走,秦氏脸色阴沉,“这事我知道了。”
她自然早就知道了,这阮云懿又来说一遍,定是没安好心。
心里真想把阮云懿活撕了,然而当着宁夫人的面,她总不能把阮云懿怎么样,否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阮云懿则小脸一皱,露出委屈,“我们原来的东西都被烧了,那浮灵苑里又什么都没有,我来就是想让姨娘给我支点钱,我好出去买点东西,给屋里添置添置。”
原来是要钱。
秦氏心里火气直往上窜,还敢来找她要钱,好大的脸!
墨云轩又不是她烧的,她凭什么给钱?
要是一把火烧死这对母女,那棺材板钱她倒是乐意给。
看着阮云懿一脸可怜相,她也假模假样地露出难色,“不是我不想给你。家有家规,份例都是按月发放的,不到日子就给你支钱岂不是坏了规矩?”
“姨娘说得是,可这天灾人祸难以预料,谁能想到一把火把我们院子烧了干净呢,我们实在没辙,姨娘总不会这么不通融的。”阮云懿表情惨兮兮的,时不时往宁夫人那儿看一眼。
“我也想通融,可今日给了你钱,明个这个也来要钱,那个也来要钱,账上的钱若是不够了,那可如何是好?”秦氏假惺惺地笑着,“相爷既然将中馈托付于我,我自当
恪尽职守,按规矩办事。”
见秦氏如此油盐不进,阮云懿便道:“那我不要账上的钱,姨娘把你的私钱给我点也行,横竖姨娘指甲缝里剩的就够我们娘俩过活的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宁夫人掩面而笑。
没想到今天来还能看这么一出戏。
心道阮长颂在朝中做着那么大的官,家里却是一团糟,女眷一个上得了台面的都没有。
正室嫡妻卧病多年,歌姬出身的妾室当家,嫡女穿得破破烂烂,还得管妾室要钱。
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有什么私钱?”
秦氏气不打一处来,两眼直冒火,恨不得在阮云懿身上戳一个洞。
这阮云懿莫不是想钱想疯了?竟然要她拿私房钱给她们补贴家用。
阮云懿微笑看着秦氏,悠悠道:“姨娘你放印子钱挣了那么多,怎么会没钱?”
本不想在外人面前揭秦氏的短,不然丢的还是相府的脸。可见秦氏还不肯松口,她只好如此了。
她的话犹如一道冷箭,直射到秦氏身上。
秦氏脸一红,忙看了看宁夫人的脸色,宁夫人扭过脸,轻咳几声,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她又狠狠瞪了阮云懿一眼,而阮云懿似笑非笑,满脸写着,再不给钱,就把你那些事当宁夫人的面全抖落出来。
这死丫头竟然当着宁夫人的面,把她放印子钱的事说了出来!
真是活得腻歪了!
她现在就想把阮云懿千刀万剐,然而她又唯恐阮云懿胡来。
阮云懿掐住了她的命门,分明是想逼她给钱。
她要是再不给,不知道又往外说什么呢
!
她只得先咽下这口气,眼神阴冷地看着阮云懿,“云懿,你瞎听谁嚼的舌根?我可从来没干过那种缺德事。不过我这儿存了点钱,你要是急用,就先给你。”
终于得逞了,阮云懿便也不再废话,笑道:“多谢姨娘,二百两就够了。”
二百两?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秦氏一阵肉疼,咬咬牙道:“刘嬷嬷,带大小姐去拿钱。”
“让他们拿过来就行了,我就不去了。”阮云懿坐了下来。
她担心出了这个门,秦氏就又变卦了。
秦氏最会做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
她就在这儿等着她们把钱拿来。
秦氏心里再气,当着宁夫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让刘嬷嬷去拿钱。
而宁夫人看够了笑话,正准备走。
她身边的阮云懿却突然出声道:“宁夫人,这咳疾再耽误下去,就要拖成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