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本以为钟万凡不会搭话,可谁成想,钟万凡却这样问了。
他对这个痴傻嫡女,到底是有没有感情呢?
钟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爹,却没从她爹的帅气的脸上得到任何的信息。
“那白胡子老爷爷笑了,只让我保护好自己呢,说我最近会有含冤之事。”
“爹爹,什么是含冤之事?”
钟意笑着天真无邪,白皙的面容之上似是有着大.大的疑惑,她大胆地俯身趴在了她爹的腿上。
钟意身体放松,似是极其依赖自己的爹爹,动作和眼神之间尽显亲昵。
倒是这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钟相爷身体僵了一下,而后睁开眼睛看了看钟意的后脑勺,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爹爹,今日一个姐姐来找我,说我克死了她娘闫婆子,还打了我,打了刘嬷嬷,刘嬷嬷……呜呜……刘嬷嬷都流血了。”
“爹爹,你说这是不是含冤之事?”
钟意说着委屈,抬起头看向她爹的那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爹爹,她们都说是我克死了闫婆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连夫人,就连夫人也这么说,呜呜……”
“夫人还说,要找人来瞧一瞧脏东西,说我就是那个脏东西。”
“爹爹,脏东西是什么?钟意以后会很乖的,钟意会每天沐浴换衣服的,钟意不会再脏了,爹爹跟夫人说一说,不要赶钟意走。”
“嬷嬷说钟意的亲娘已经死了,钟意只有爹爹这一个亲人了,钟意想跟爹爹在一
起,钟意只有爹爹了。”
钟意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爹的身体又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亲娘这两个字吗?
钟意仿若无感,她自顾自地说着,似是不懂别人说的这些话,只是与她爹说说委屈。
她脸上一派天真坦然,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
钟万凡听着,那眼神沉下去几分,面上有些怒色。
“有人打了你?还骂你是脏东西?”
钟意不明所以,抬起头看着她爹重重地点了点头,复又乖巧的伏在了她爹的腿上。
那背过去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这点演技,她还是手到擒来的。
不多时,钟意只感觉到自己的头上覆上一双大手。
那大手顿了一下之后,便开始一下下地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钟意似是舒服极了,小猫一般地在那双大手上蹭了蹭,半晌之后,只听头上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稍后你要随爹入宫面见圣上去谢恩,你不必开口说什么,只待在爹的身边,像这般听话便是。”
她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反而在嘱咐入宫的事。
“嗯,我听爹爹的话。”
钟意慵懒的蹭了蹭,伏在她爹膝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一个哈欠似是很困。
马车内沉默了下来,钟意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吸平稳,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
她爹那般聪明,一切点到为止就好。
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口,钟万凡才叫醒她。
钟万凡虽然面上仍
旧冷淡,但却亲自给钟意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耳边的碎发,然后带着钟意入了宫。
临入宫之前,管家在钟意的耳边很是嘱咐了一番。
惹得钟意不得不深深看了管家一眼。
朝阳殿。
没等上片刻,皇帝便宣他们入了殿。
钟意乖巧地随着她爹跪下行礼,全程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
皇帝给钟万凡赐了坐,钟意就安静的站在她爹的身后。
“婚事定下,眼看着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爱卿怎还如此生分,亲自带着闺女入宫来谢恩。”
帝王的声音幽沉地如古寺老钟,言语之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道不明的深意,惹人回话前每每都忍不住好好思索一番。
但皇帝在面对钟万凡的时候,那种帝王的压迫感收了不少。
钟万凡语气恭敬,从不敢逾越半分。
“陛下,礼不可废,这是臣的荣幸,也是臣的本分。”
钟意垂头听着,只感觉一道打量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钟意抬头,正对上皇帝探究的眼神。
那皇帝的眼神看似温和,但压迫感极强,瞧着好像比她爹还要深沉许多,隐隐透着精明和算计,让人看不透。
钟意回以甜甜一笑,一派天真,也看不出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这闺女倒是长得好,就是太瘦了些。”
皇帝不提痴傻之事,这是要让这场婚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回去你得给你这闺女好好补补,一会儿,再从宫中带些补品回去。”
皇帝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钟万凡应
下,紧接着皇帝就拉着钟万凡一起下棋,瞧着心情不错。
“最近书羽这孩子又病了,都没人陪朕下棋,好不容易让朕抓着你了,来来来,陪朕杀一盘。”
皇帝看着钟意摆了摆手。
“让你这闺女去找淳王玩吧,两个孩子多接触接触,没坏处,齐鲁,你派人送她去。”
钟万凡回头看了钟意一眼,沉稳的脸上看起来有些不放心。
齐鲁就是昨日里宣旨的那位和善的齐公公,他笑着将钟意交给自己的徒弟小四,又对小四嘱咐一番,让他将钟意照顾好。
钟意回以甜甜一笑,乖巧地跟着小四公公走了。
钟万凡似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如往常那般地拧眉认真地瞧着棋盘。
“可不准放水啊。”
皇帝在一旁不放心地嘱咐道。
钟万凡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
“陛下放心,臣下棋的时候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水。”
皇帝笑了,叹了口气。
“哎呀,朕也就乐意跟你和书羽这两个不懂放水的人下棋,放着自在不要,偏偏给自己找罪受。”
皇帝说着打量着钟万凡的神情,缓缓落下一子,而后扒拉着篓子里的棋子,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