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的院子里,下人们忙进忙出,烧水的熬药的,个个脸上挂着凝重,瑾涵满脸焦急地等在门外,眼眶红红的,像是快哭的样子。
“瑾涵……”沐青扬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瑾涵瘦弱的身子立在门外,似乎还在微微颤抖,不由得心里一疼,这个安静内向的女儿他素来很少关心,即使经常流连在这个院子里,也很少同她说话,瑾涵常常过来请个安便会回自己房里,如今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风口,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初梦娴病逝时那个昏倒在她门外的夏氏,也是这般娇弱的样子。
“爹……”瑾涵慌忙将滑落出的泪水擦拭掉,低着头失措地福身请安,那般受了惊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原本对她还有几分心疼的沐青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连声音也生硬了起来:“你姨娘怎么样了?昨日里不舒服怎么不去请大夫,她身子素来不好,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一有不适就要来告诉我么?”
被他的怒气吓到,瑾涵缩了缩肩膀,后退了好几步,支吾着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紧咬着唇不敢开口。
“怜影呢?去哪里了
?”沐青扬见女儿迟迟不开口,也没耐心等她,便要找怜影询问,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老爷,奴婢在这里。”人群最外面,一个紫色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在老妈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随后便跪在了沐青扬的面前。
怜影本是官家小姐,后来家里人牵连入狱,而她便辗转被当时还在京城的夏氏买了下来留在身边,这一留便是许多年,怜影没有家人,在她心里,夏氏便是她的家人,因而即使她容貌秀美,沐青扬曾有意将她收入房里,她也求了夏氏不愿意去,因为这件事沐青扬还曾和夏氏不快过,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沐青扬却对这个不攀龙附凤的丫头更为欣赏。
“这是怎么回事?”沐青扬皱眉,怜影虽说是丫头,但是被夏氏当成妹妹般护着,因而从没人敢欺负她,如今见她这副样子,显然就是受了罚的。
“求老爷为夫人讨回公道,夫人脾气好不愿与人为敌,可是却屡屡受人欺辱,夫人不想闹得家无宁日,便吩咐我们谁都不许透露给老爷知道。可是老爷,夫人这次怀的可是老爷的子嗣啊,老爷怎可让
夫人再这般受人欺负。”怜影哭得梨花带雨,委屈之极,连瑾涵也跟着立在一旁小声地抽泣起来。
沐青扬听得眉头紧锁,连忙给那老妈子一个眼色,“先起来说话,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老夫人在白苏的搀扶下也到了,林氏也跟着过来,姜氏柳氏早已闻风而来,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沐老爷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让众人都进了院子的正厅。
“大夫怎么说?孩子保得住么?”老夫人刚坐下,就问起了夏氏的情况,她最关心的自然还是沐家的子嗣。
“大夫说情况很危险,耽误了太长时间,想要保住孩子怕是很难,不过他还是会尽力。”怜影咬唇,泪珠子却又落了下来,“三夫人的身子本就不适合有孕,老天爷有眼才让三夫人又怀上了子嗣。”
这话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她点点头:“是,老爷天开眼,才让我们沐家继续开枝散叶。”
“为什么没有去请大夫?”沐青扬拍了下身侧的案几,“我堂堂临阳首富,连大夫都请不起吗?”
“奴婢昨日想出门去请大
夫,可是被大夫人的人抓了起来,硬说奴婢偷了东西,将奴婢关进暗室跪了一夜,早上才说东西找到了,便将奴婢放了回来。”怜影握紧了拳头,接着说道,“奴婢说了三夫人身子不适奴婢急着去请大夫,可是大夫人的人却不依不饶地将奴婢绑了起来,奴婢对不起三夫人。”
沐青扬冷冷地望向林氏:“她偷了什么东西?”
林氏是个冷静的人,即使乍听到消息时心思混乱,如今一路走来也早已理清了思绪,“兰惜的珊瑚耳坠不见了,妾身着人去找,后来有丫头说在怜影那里见到过,妾身便让人将怜影带来,谁料这丫头死不承认,想到今日的及笄礼也不好将事情闹大,便将她先关起来。”
“后来东西找到了?”沐青扬冷笑,这样的把戏林氏还真是百玩不腻,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真是不亦乐乎了。
“后来在一个下人房里找到了,妾身已经将人打发卖了。”林氏见沐青扬脸色依旧难看至极,“老爷明鉴,妾身真的不知道妹妹身子不适,不然绝对不会不着人去请大夫的。”
沐青扬又转过头看向瑾涵,见
她软弱的样子忍不住火冒三丈:“你是沐家三小姐,你姨娘身子你怎么不去请大夫,出不了府也不会去找你林姨娘吗,不会去找你祖母吗?”
“爹,女儿去寻了祖母,可是下人拦着不让女儿去,女儿……”瑾涵执着锦帕,默默流泪,她心底不断自责,若是她能像长姐那般勇敢,偷跑出去给她娘找大夫,也许她娘也不用躺在里面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