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戌时,圆月高高挂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闷湿的空气,好似下雾一般,柔和的月光倾洒树枝上,落下细碎交错的黑影。
前厅的热闹渐渐褪去,沐青扬回到前厅招呼着宾客们散去,这毕竟是他的洞房花烛,可是出了兰惜的事,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心情,只能悻悻地去了一趟新娘那里交代了一声,回到了朱颜阁,担心兰惜的情况。
沈母带着席初晴已经离开,将她的不满表现得十分明显,沈沐两家虽有交情,但是当利益冲突的时候,她终究是更护着自己的儿子的。
雨宸向来睡得早,这个时辰已经面露疲倦,流云不放心地让浅澜看着他回修文阁休息,怎么也不肯让他继续留着,雨宸见拗不过流云,便只好答应先回去休息。
待人都离开,原本拥挤的前屋才显出几分空旷。
这时候,大夫终于走了出来,叹了口气:“孩子没有保住,二小姐身子虚得厉害,之后要好好地调养一段日子,往后想要再怀上,也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这话说得含蓄,其实意思便是很难再有孕了,众人面色微微一变,尤其是林氏,身子晃了晃,几乎瘫
软在椅子上。
“她醒了么?”沐青扬问道。
“老夫给她用了药,今晚应该是不会醒了的,恐怕要到明日才会醒来。”大夫说着,便将药方递过去,“她气血亏得厉害,失血过多,跟着老夫的方子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兴许能好一些。”
“谢谢大夫。”沐青扬朝着大夫点点头,也实在摆不出什么笑脸,白苏上前将大夫送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兰惜的情况很糟糕,甚至比他们预计的都要糟糕。
原本林氏还想,若是能保住这个孩子,就算为人侍妾,总也是怀了沈知府的长孙,如今看来她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是不可能实现了的,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纵然再才貌双全又能如何,更何况沈夫人刚才的表现她也看得清楚,林氏也是为人母的,自然能懂她心底的不悦,兰惜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的。
“云丫头,今日惜丫头就暂且住在你这儿吧,明日再让人将她送回去。”沐老夫人说完,又对林氏说道,“你今晚就留着照顾惜丫头吧。”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想质问这件事发生的始末,不管他们为什么会在流云的房里云雨,兰
惜和沈逸暗度陈仓的事总也是坐实了的,再计较那些已经毫无意义。
“我今晚去漓阁住。”流云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随后对她爹说道。
沐青扬面色微怔,似有不解,再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房间被兰惜鸠占鹊巢,又是云雨又是血腥气,他默默地想着是不是让流云搬去别的院子,这个朱颜阁怕是不能再住了。
漓阁就在漓园旁,从前是季梦娴住的,她过世之后一直有人打理,却是没有人再去住了的,流云小时候便是住在漓阁,如今再住过去倒也说得过去。
“明日让下人把你的东西搬过去吧,你就先住在你娘的漓阁。”沐青扬点点头,揉了揉发疼的额际,今日被灌了不少酒,又碰上这么晦气的事,他实在是头疼难忍。
“既然妹妹这里没什么大碍了,爹还是去新房吧,别让虞姨等久了,今日总是她的新婚之夜。”流云说到虞诗瑶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是多么难过的事,即使事出有因,新娘总也是会有失落的。
沐青扬想想也是,交代了一番,便去了新房。
沈逸和沈父见兰惜没事,便也离开了朱颜阁,
只是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爹,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同流云说几句话就走。”沈逸忽然低声对沈知府说了一句,那头本想斥责儿子一句,但是看到向来傲气的儿子如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也是骂不出口,便让他快去快回。
得到父亲的同意,沈逸快步走向流云离开的方向,终于截到了流云,晚清戒备地挡在流云面前,这个时候她们的小姐最好是不要同沈逸再有什么接触,不然到时候传出去的话定然难听。
“晚清,你去后边候着。”流云指了指转角处,然后晚清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立在拐角处却是双眼紧紧地盯在自家小姐身上,时时刻刻担心沈逸会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沈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流云退后一步,同沈逸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更为冷清。
“今日的事,你参与了多少?”沈逸开门见山地问道,精明的眸子投在流云的脸上,扑捉着她的神情。
流云蹙眉,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没有参与?沈逸心头划过疑惑,难道这件事真的和她没有关系。
“沈逸,我
不喜欢你,也不想嫁给你,但是我不会用我妹妹一辈子的幸福来害你。”流云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屑,甚至冷漠地勾起嘴角,“你不配。”
“流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