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皇帝会让连宛儿来乾翎宫,一方面是因为她和流云相熟,怎么说都是将流云留在了宫里,总也不能让她太闷,找个人陪她解闷总是应该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破后宫的平衡,照理说皇帝是不会插手后宫之事的,但是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后宫的风吹草动也是影响着前朝官员的心思的,皇帝这一手玩得漂亮,不止让后宫起了风波,也让前朝官员心生疑惑。
帝王之术讲求的是平衡,而后宫更是如此,皇后是他亲自选的,薛贵妃却是因为器重薛家而让她成了贵妃,但是薛贵妃这些日子却是越发跋扈了,其一是她在皇帝这儿得宠,自然有资格张扬,其二则是因为安王倒台之后,薛家摆明了是更受器重,这也增长了薛贵妃的气势。
然而,皇帝哪里是这么容易拿捏的人?薛贵妃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后宫作威作福倒也算了,毕竟是女人间的事,他既然将后宫大权交给了皇后自然该相信她的能力,但是皇上最无法容忍的,却是薛贵妃草菅人命,皇上是仁君,而他的贵妃却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动不动就杖毙后宫宫人,这倒也算了,她竟然还有心要害嫔妃的子嗣,这是皇帝怎样
都不能容忍的事了,皇家最重子嗣,而薛贵妃竟然敢对他的骨肉动手,这真是让他无法容忍的了。
如今对薛贵妃的冷落,便是在提醒她,这个大翎江山做主的还是他这个皇帝,而不是他们薛家,而这个后宫更是有做主的人,还轮不到她这么个贵妃娘娘做主,若是她能懂事,过去的事便看在他们薛家的份上一笔勾销,若是她执迷不悟,那么等待她的恐怕就只有冷宫那一个地方了。
皇后宽厚,秉持着后宫和睦的原则,她素来都不愿意为皇上添麻烦,更不想让他为难,因而从前有些委屈她也就自己受了,从不找他哭诉,但是他是翎国的皇帝,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的眼睛,所以这会儿,借着这个机会他才会将连宛儿召如乾翎宫。
他确实将连宛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但是任何富贵都是险中求来的,只要她能熬得住这些个风暴,日后等着她的可就不是区区一个妃位了。
当然这些话,皇上是不会同连宛儿说的,毕竟揣测圣意,也是她应该学会的,若是连这些都看不透,那么只能说明这个连宛儿,没有分毫价值,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嫔妃,在后宫是没有出路的。
这会儿,皇上和连
宛儿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流云倒是没什么包袱,反正左右她是走不出这道宫墙了,皇帝又不会伤害她,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有些事流云还是清楚的,黄上对东方晔可不单单只是欣赏而已,这份器重里还夹杂这一份难掩的托付。
“宛儿棋艺也是不错的,你同流云丫头下一盘吧。”皇帝拿起糕点,有心看看连宛儿的棋艺,人说棋如人生,看一个人下棋就能看出她的性子,皇帝从前也是同她下过棋的,但是同皇帝下棋总是带着一些思想包袱,谁能像流云这样,压根就不揣测皇上的心思,只是一门心思地在棋盘上,纯粹得让人惊讶。
“皇上,您这是怕输给我么?”流云眨了眨眼,笑着说道,“这可是搬救兵,我可不依。”
“你这丫头,倒是会顺杆子爬。”皇上摇摇头,满脸无奈地对连宛儿说道,“放开了下,把这丫头杀得片甲不留,不用给她面子。”
‘扑哧’一声,流云和连宛儿同时笑出声来,倒是没想到向来严肃的皇帝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流云忽然想到了在慈光寺时她问过凌玄有没有赢过东方晔的事,这会儿她要是问皇上这
个问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恼羞成怒。
“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一脸的坏水。”翎帝扫她一眼,冷哼着说道。
“……”流云默默低头,敢情她是在脸上些着坏人两个字么,怎么她想的就是坏水了?
玩笑开过,流云和连宛儿倒是正儿八经地下起了棋。
说起来她们俩也始终没有好好下过一盘棋,当初在品诗会上,两人斗了琴书画,偏偏唯独漏了棋,流云倒是知道的,连宛儿的棋艺并不出色,但是她胜在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所以真的要同她下棋,却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
两人落子皆是极快,没有谁思虑过长,落下之子皆是卡住对方的要处,尤其是连宛儿,最初的势头倒是比流云猛了不少,让皇上微有几分诧异,没想到自己倒是看走了眼,这小丫头看似温润如水,没想到手段却是不少,雷厉风行,半点都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只是她的对手是流云,这个整日缠着东方晔下棋的人,棋艺其实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就像那些跟在帝王身边成长的皇子们总是比寻常公子们思虑周全长远,而跟在将军身边的副将们也总是会在潜移默化中被将军的思路引导转变,
流云的棋路亦是如此,在不知不觉中竟是已经有了几分东方晔的行事作风。
皇上是和东方晔下过棋的,自然知道流云如今的棋风极像东方晔,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这些,仿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