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再有山雾加持,若不是地下白雪掩映,人与夜几近无法分辨。
斜刺里,忽然恶风迎面,一把利剑斜斜划向花无期脸颊。猝不及防之下,眼见得此剑必中面门。
当的一声脆响,一把长戟横空荡开了利剑:“花子,小心咧!”憨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其余三人长戟盲戳斜向。黑暗中响起戟刺入肉的声音,紧接着“啊”的一声惨叫。五人紧跟而至,雪地上躺着一个模糊,且又正在颤抖痛呼的人影。
雪亮弯刀,慢慢移向倒地之人的脖颈。花无期缓缓蹲下身,欺近此人耳侧,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徐徐响起:“说,女人在哪?是否还有同伙。”
“别,别杀我,我说,我说。”倒地之人,满是鲜血抖动不停的手指,指向一侧,后又想起眼前的人看不见,放下伸出的手,重又捂住大腿处流血不止的伤口,颤声说道:“右边,不远处。没了,没有同伙了。”
憨货轻轻拍了拍花无期的肩膀,与伍长一道往右侧小心摸去。花无期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夜雾中,重又低下头,手中弯刀紧了紧,盯着身前的人,接着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快说!”
感受到脖颈处的皮肉,被刀锋割裂传来的阵阵疼痛,倒地之人愈发颤抖的厉害,口中忙道:“受人指使,是受人指使。啊哈哈,别,别杀我,我都说,都说.....”
经由倒地之人的口述,整件事终于被完整的呈现了出来。花无期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开战之前,匈奴人头领显出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不愿与汉军交战,又不愿意让汉军驻扎在接近山坳坳口处的山坳外侧。
原来他们并不是匈奴人的军队,而是私人建立的名为“沙漠狼王”的雇佣军。他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谁给钱就为谁办事。这支雇佣军的组成相当复杂,既有匈奴人,又有西域诸国的逃犯,流浪汉,以及专门从事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总之,就是个罪恶滔天的犯罪集团。
武器精良的这支雇佣军,甚至可以与数量相等的匈奴正规军一较长短,而丝毫不落下风,只是人数有限罢了。
这次他们是受大月氏王国,都密翁侯第七子阿姆拉所雇佣,前往楼兰王城扦泥城,秘密绑回阿姆拉垂涎已久的富商之女鹤庆。佣金之丰厚暂且不论,光是“富商”二字,就足以使这些亡命之徒欣然前往。一方要色,一方要财,两方一拍即合。
买卖敲定之后,沙漠狼王派出了以匈奴人头领为首的一百六十余人前往楼兰劫人。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人被顺利的从楼兰王城劫出,并且收罗到了不少富商家的财货。
只是天不遂人愿,在送人前往大月氏王国的路上,遭遇大雪天气。道路难行,且又天将压黑。诸人商议之后,决定兵分两路。空手的一路接近百人,由匈奴人头领带队,先行至这片山坳,搭建帐篷,以备后续带有财货的另一路就地宿营。
更倒霉的是,谁想遭遇汉军突至,事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刀光闪过,倒地之人圆睁双目,命归西天,与先前上路的人合家团聚去也。
憨货与伍长带着几名哭哭啼啼的西域女子,从黑暗中慢慢走到了花无期的身前。
画面就此定格,时间逆流至汉军初到山坳坳口之时。
此刻站在汉军中的花无期,再也不是那个初临战阵,不知生死,寸步难行的战场初哥。他要将事情变成他想要的样子,仅此而已。
长时间处于风雪中的漆黑色长戟戟杆,既湿又滑。这样很不利于裹着厚厚棉套的双手把握,对作战影响巨大。花无期与众多长戟兵一起,仔细的擦拭着长戟戟杆的每一寸,直到双手握住戟杆时,能够感觉得到阻力与摩擦,方才罢手。
左手紧握腰间刀柄的屯长,面容严肃的走回到汉军军阵左侧,“呛啷”一声单背刀出鞘,刀指前方:“进攻!”
“喝”汉军齐喝声中,战阵迅速前移,快速突破匈奴人,不,现在应该叫雇佣军,组成的坳口防御,雇佣军全线退往山坳深处。追至山坳深处的汉军军卒,开始与雇佣军展开了近距离厮杀。
正在指挥手下作战的匈奴人头领,讶然的望着不远处,脱离长戟兵军阵直奔而来的汉军军卒。
那名汉卒,竟然毫不理会汉军屯长与队长的喝阻声,眼中仿佛只有自己。匈奴人头领慢慢转动雄壮的身躯,面向汉卒冲来的方向,双腿微微岔开成弓步,粗壮有力的双手紧握战刀,他要一击劈死冲来之人,给汉军提提神。
那名汉军军卒正是花无期,擒贼先擒王,想要快速解决这股雇佣军的最好办法,就只有先干掉这股人的核心,匈奴人头领。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一到长戟的攻击范围。匈奴人头领就已经侧身滑步,手中长刀就欲照着来人腹部横切而过。可惜,对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早已双手高举长戟的花无期大喝一声:“劈脑袋!”
长戟戟刃夹带着呼呼风声,急速从空中向着匈奴人头领砸下。不想与他同归于尽的匈奴人头领,只好停住脚步,举刀横架当头而落的长戟戟刃。
一击未能得手的花无期,毫不气馁,手腕一转,戟刃借着长刀,横滑而落,挺戟再刺。匈奴人头领一见机会来了,侧身左移,长刀直取花无期脑袋。
时间逆流,花无期手腕一转,架在长刀上的长戟戟刃也随之左转。而后,随势滑落,挺戟便刺,匈奴人头领抓住战机,侧身左移就要横刀直取对方脑袋。
然而一切都晚了,长戟比他还快,就像早就知道他要侧身左转横移,长戟戟刃狠狠的与他迎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