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的葬礼,在沈家和唐家的帮助下,办得风光漂亮。
一天下来,霍氏众人散去,只有霍如熙还枯跪在灵堂里,注视着爷爷的遗照,久久没有离开。
唐俏儿先回家陪老万了,沈惊觉则一直陪兄弟到最后。
“如熙,你这些天,太累了。回去休息吧。”
沈惊觉叹了口气,于心不忍地上前想搀扶他起来,却只觉这男人是钢铁所铸的,他根本扶不起。
“不能休息,还有阿鸢的后事。”他几乎机械地回答。
那种五脏六肺都透出的疲惫感,让沈惊觉心如刀绞。
阿鸢。
这些天,这个名字,他们所有人,根本连提都不敢提。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横亘在霍如熙心脏上,一道永远都不可能愈合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帮你。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沈惊觉嗓音沙哑涩然。
阿鸢已经不在了,什么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记得,阿鸢以前说过……她喜欢过简单、平静的生活。哪怕是自己的葬礼,她也只希望办得素简,走得安安静静的,就像一滴雨水消失在雨里那样,就是再好不过。”
霍如熙仿佛快要窒息般吃力地抽了口气,眼
尾凝聚成的一点苦笑还未成形就又支离破碎,“可她跟着我……打.打杀杀,没有一天活得自在,安宁。
阿觉,是我把阿鸢的一生都毁了,是我害死了她……
她没有亲人在世上了,我该怎样补偿她……我该怎样偿还啊……”
沈惊觉忙单膝跪在他身边,大掌一遍遍耐心地拍抚他的脊背:
“如熙,不要这样。阿鸢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如此消沉下去。你要坚强起来,要守护好霍氏,还有初露。
这样,她的苦心,才没有白费。”
直到夜幕降临,沈惊觉和霍如熙才离开了灵堂。
“阿觉,陪我回一趟白绿别墅吧。”
昏暗车厢内,霍如熙俊逸张扬的脸庞毫无血色,但情绪却还沉定,“阿鸢生前用过的东西,我想去整理一下。
之后,我会把白绿别墅永久封存。”
沈惊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里,曾是如熙和初露,同阿鸢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地方。
曾经,那里有多温馨,现在,就有多令他痛彻心扉。
……
这一路,车厢里安静至极。
丁秘书沉默地开车,沈惊觉面无表情地坐在后排,而霍如熙车子开动没几分钟,就头倚着
玻璃窗,昏昏沉沉睡去。
“如熙,到了。”
一小时后,沈惊觉叫醒了霍如熙。
男人面容憔悴,惺忪地抹了把脸,开门下车。
沈惊觉和丁秘书都很担心,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沈总,霍董状态太不好了。他看着还能撑住,其实身子已经透支了,虚透了。”丁秘书低声诉苦,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知道。”
沈惊觉心疼万分,可又不知该如何帮好兄弟承担痛苦。
霍如熙颤抖的手指按下熟悉的密码,推门而入。
他缓缓迈入客厅中,通红的凤眸环视四周。
一切都和从前有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爷,您回来了。”
忽然间,一道温和恭谨的声音,空灵悦耳,飘入他耳蜗。
霍如熙瞬间漾起温暖的笑容,条件反射地开口:
“我回来了。”
然而,他却永远得不到下一句回应了。
咚地一声——
霍如熙再也撑不住了,原本挺拔昂藏的身躯顷刻崩溃,双膝跪地,脊梁一寸寸蜷缩,仿佛要缩成一个茧。
“如熙!”
“霍董!”
沈惊觉和丁秘书惊慌地上前搀扶他,却听见吧嗒吧嗒的细碎声响。
霍如
熙深埋着头,大颗大颗的泪从紧闭的双眼里渗出砸在地板上,如落雨一般。
“如熙,我和丁秘书帮你整理吧,你不要勉强自己。”沈惊觉揽住他颤栗的肩,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没事……我没事。”
霍如熙狠狠抹了把泪,双臂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沈惊觉凝望着他倔强又脆弱的背影,心痛得只觉无法呼吸。
他记得年少时,提起阿鸢,那个张扬的少年总是桀骜地笑着说,这是他的小跟班。
其实,他知道。
阿鸢不光是霍如熙忠实的下属,还是最在乎他的亲人,是生死之交。
他们来到阿鸢生前所住的房间。
里面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