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就不消多说,张希孟再看其余,本就冰凉的心,更加凉透了……看着一张张笑嘻嘻的面孔,这婚,不结也罢了!
弄了这么一帮妖孽给自己抬轿子,光是晚上做噩梦就够了,哪里还有心思成亲啊?
要不我拨马回去算了。
奈何有朱英死死揪住了缰绳。
“大哥,嫂子还等着呢!你可别拉胯啊!”
提到了江楠,张希孟略显愧疚。
算了吧,硬着头皮上吧!
张希孟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昂然前行,身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那叫那一个热闹。
抬轿子的一众大将们,也迅速沉浸其中,互相放肆大笑,那叫一个欢乐。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开封的百姓。
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大的热闹了。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扶老携幼,翘起脚跟,伸长脖子。人群之中,不时发出惊叹,当真是好热闹!
快瞧瞧啊,那个新郎官多威风啊!
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张希孟只想赶快把媳妇接回来算了,太煎熬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炉子里红薯,已经被烤的流出了糖稀。
我就是个卑微的社会公器,用不着这样啊!
好在距离江楠的住处不远,乌龟爬得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
按照常理,结亲的队伍还要过去,跟新娘子的父母家人寒暄,费好大力气,把新娘子接出来,才能回家拜堂,中间乱七八糟的事情,足有一大堆。
但是这边只有江楠一个,也算是省去了诸多麻烦。
张希孟直接过来,让大轿停在外面,他步入二门,来到了房间前面,轻敲房门。
“那个……准备怎么样了?”
张希孟声音不高,他是想提醒江楠,因为按照大概的规则,他要进去,把新娘子抱出来,放进花轿,然后就可以凯旋了。
哪知道他这一声问了,房门就开了,江楠顶着盖头,直接走了出来。
“快着点吧,别让人等急了。”
直接就出来了,自家娘子,还真是干脆利落!
“那个……你看咱们怎么出去?”
张希孟刚问完,江楠彷佛想起了什么,就把手里的一根红绸子递给了张希孟。
“烦劳张相,领着小女子出去。”
这回好了,不用抱着,只是牵着就行了。
而事实上,两个人几乎肩并着肩,一起走出了大门。
这一亮相,就让人大吃一惊。
没用抱着,也没有什么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烂俗桥段。
夫妻两个,一起出来。
光是站在那里,就很让人感慨。
这些年了,一直都在说,要公平对待每一个人……那什么算公平呢?
女人可以分配土地,可以入学,可以为官,这算是非常大的进步吧?
江楠差不多是女官的一面旗帜,其中的佼佼者……到了她这个地步,终身大事该怎么解决?
如果嫁给了张希孟,会不会变成了张相公的附属品,从而失去了表率的作用?
又或者这俩人地位都那么特殊,走到一起,结成夫妻,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惹来什么闲言碎语。
自从两个人传出定亲的消息,就一直存在,不曾断绝。
但是当张希孟一身蟒袍,江楠穿着马皇后赐下的凤冠霞帔,并肩站在门口的时候,人们的疑虑瞬间消失了大半。
因为是一面旗帜,所以就百般掣肘,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老老实实被人供奉在那里,当一个悲哀的工具人。
那叫什么表率啊?
成亲而不失自我,这才是真正的表率。
至于权柄过大,那更是好笑了,毕竟以张希孟的身份,还需要跟人结亲,才能扩大权柄,那你也太瞧不起张相了。
总而言之,觉得合适就走在一起,互相尊重,互相帮助,又保持自我,这才是真正的夫妻表率。
“恭迎新娘子上轿啊!”
朱英涨红了脸膛,扯着嗓子大吼。
张希孟拉着夫人,就要登上轿子,但是江楠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顿了顿,随后向诸位将领,飘飘万福。
她没有说话,毕竟身为新娘子,除了跟张希孟说话,她不方便开口,尤其是在洞房之前。
但是这一礼,却让人十分暖心,甚至是备受感动。
甚至干脆说,这一礼,就瞧出了张夫人的境界。
人家抬着轿子,前来迎接你。
堂而皇之就坐上去了,人家抬得是千金小姐,你也要知道感恩,不能真的把别人视作牛马牲畜,别说面对诸将,就算是普通人,也是一样的。
张希孟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夫人懂礼,给自己长脸。
他引着江楠,到了花轿前面,踩着预先准备好的木质红绸阶梯,走了三阶,步入花轿,而后安稳坐下。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朱英才大吼一声,“起轿!”
徐达、常遇春、胡大海等诸将一起用力,将轿子稳稳抬起,随后张希孟骑在马背上,走在前面。
吹吹打打,把新娘子接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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