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光消退,卫燃却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随着视野一点点消退,他最先看到的,却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孕妇。
再看看自己,不但身上穿着白大褂,而且还戴着个遮住大半面容的口罩以及白色的医生帽。
就在他将目光移向窗外掉光了叶子的泡桐树时,穿着一身军装的特罗沙在一名护士的引领下走进了病房。
看了眼对方左边空荡荡的衣袖,卫燃低下头,将目光对准了小推车上的各种药品。
“你好,请问是瓦连京娜女士吗?”特罗沙先是朝病床上一脸疑惑的孕妇敬了个礼,随手朝对方伸出了仅剩的右手。
“我是瓦连京娜,你是”病床上的孕妇疑惑的和特罗沙握了握手。
“我是瓦吉姆同志的战友”
特罗沙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瓦连京娜的脸上先是出现了惊喜之色,紧接着,却又变的格外苍白,强忍着泪水问道,“他他是不是已经”
“不不不,别误会”
特罗沙赶紧摆了摆仅剩的一只手,“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带回来瓦吉姆的消息。”
“他现在还好吗?”瓦连京娜焦急的问道。
“好,他非常好。”
特罗沙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下,微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坦克手了,而且取得了不少功劳,这次夺下哈尔磕夫可多亏了他们。”
“他没受伤吧?”瓦连京娜追问道。
“没有,我们的坦克很坚固的,那些德国佬的破坦克根本打不穿。”特罗沙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之色,“而且瓦吉姆他们的坦克可是第一个冲进哈尔磕夫的,他甚至还挖出来一箱伏特加请我们喝了一顿。”
闻言,瓦连京娜立刻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喜笑颜开的说道,“那是我们两个亲自埋起来的,看来他真的在哈尔磕夫。”
“不止哈尔磕夫,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要打到柏林去呢!”
特罗沙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自豪,“女士,你肯定知道柏林吧?德国人首都,瓦吉姆说他要亲自把那个小胡子绑在炮管上带回来。”
“他总喜欢说大话”瓦连京娜笑着说道,“我猜他肯定是喝醉了的时候才说出这句话的吧?”
“被你说中了”
特罗沙咧咧嘴,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火炮撞针,“这是瓦吉姆托我送给你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礼物,别小看这个小东西,这可是他从他们的坦克上拆下来的最重要的一个零件。”
“他他没办法回来吗?”瓦连京娜接过火炮撞针之后,犹豫着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他也想回来,陪着你一起等伱们的孩子出生。”
特罗沙歉意的说道,“但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你看,我还是因为丢了一条胳膊,才被允许临时回家一趟。”
说到这里,特罗沙拍了拍脑门,“看我,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说着,特罗沙从兜里掏出一卷卢布递给了瓦连京娜,“这都是瓦吉姆的奖金,他让我帮忙带回来交给你的。”
“这么多?”年轻的瓦连京娜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手中的卢布,却没敢轻易的揭过去。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特罗沙将卢布放在床头解释道,“根据今年夏天的命令,我方坦克摧毁敌人一辆坦克,车长和炮长能拿到500卢布的奖励,驾驶员,也就是瓦吉姆的岗位,也能拿到200卢布的奖励。
所以女士,只要数数瓦吉姆的这些奖金有多少,你就能知道他作战有多么勇敢,他和我说你曾经是个收银员,这么简单的计算题肯定难不倒你的,对吧?”
“我真的可以收下?”
“当然!”特罗沙拱拱手,“这都是你应得的,我总不能再给他带回去吧?”谷齜
瓦连京娜看着床头的钞票,犹豫片刻后说道,“他参军的时候说,他是为了夺回我们的故乡哈尔磕夫的,可不是为了钱。”
“但他总要承担丈夫的责任”特罗沙笑着说道,“他让我转告你,用这笔钱好好养育你们的孩子,等战争结束,他立刻就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带一些来自德国的战利品呢。”
瓦连京娜看了看攥在掌心的撞针,“只要他能安全的回来我就很满足了。”
“放心吧”特罗沙郑重的说道,“我保证他肯定会安全的回来的。”
不等病床上待产的瓦连京娜说些什么,特罗沙蹭着膝盖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表,随后拍了拍身上的挎包,歉意的说道,“瓦连京娜,在瓦吉姆回来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只能待这么久了,剩下的时间还要去给其他战士的家人送些东西。”
“谢谢,谢谢你。”瓦连京娜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可紧接着,便被身边的护士给制止了。
目送着特罗沙离开病房,卫燃正要追出去的时候,视野却再次出现了剧烈的白光。
耐心的等着白光消退,当视野中回到自己的卧室时,卫燃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摆在床头柜上的金属本子。
在他耐心的等待中,重新飘起的金属羽毛笔在那张黑白照片下缓缓写道,
“无名英雄的谎言”
机电员格鲁尼亚,1943年8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