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碧纱橱,是一间非常精致的卧室,里头有一架精工雕琢的花梨木罗汉床,可以当沙发用,也可午睡或者小憩之用,有书案、文房四宝,还有洗漱、梳洗之物,甚至还有马桶,吃喝拉撒都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解决。为了祛除气味,碧纱橱内放了一大盘香榧,床前还悬挂着沉香珠子,闻着倒是不错。
皇帝还指派了都太监李约、并两个宫女进来伺候岳望舒。
倒不是皇帝小气,而是碧纱橱本来就不多大,人多势必嘈杂。
“晏清殿似乎并不焚香?”岳望舒突然发现了一个重点,上次来侍疾,未曾细看,现在才发现,晏清殿中虽然有薰炉,但貌似只是摆设。
都太监李约道:“圣上受不得熏香。”
倒也是,古代的香料都是燃烧散发香气,难免会带上一些细小的灰尘,这点灰尘对健康人自然没什么打紧。但皇帝肺部有旧伤。
这碧纱橱清凉透气,打开五彩玻璃小轩窗可以看到一个宽敞精美的庭院,那是晏清殿的后殿,可惜庭院里只有松柏假山、并无花卉。——看样子是连花粉都忌讳。
小轩窗前,是一架花梨木的书案,书案上有一盆金枝玉叶——黄金为枝、碧玉做叶、珊瑚为果,虽然不够逼真,但真的是壕有钱啊!
金玉盆景旁是剔红龙纹笔架,架上有大大小小十几根湖笔,配青白玉的笔山、笔洗,并澄泥砚与徽墨,上好的熟宣纸上压着一方鹤鹿同春白玉镇纸——这一桌子东西,都是钱啊!
都太监李约三十许,长得倒是仪表堂堂,“才人可是要写字?奴婢伺候您磨墨。”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就写点什么吧。
见书案上还放了本佛经,就直接翻照抄——这佛经明显不是印刷的,而是亲手抄录的,墨迹还很新,而且字迹优雅纤巧,是时下正流行的“台阁体”行楷书。
不过岳望舒的字写得就怎么样了——准确说是原主岳琬琬的字稀松平常。
岳望舒本不会写毛笔字,她只是继承了原主的技艺。
自穿越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动笔写字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多练练,免得荒废了白嫖来技艺。
好在肌肉感觉还在,没写几个字,就发挥出了原主应有的水准,不过想要在此基础上有所突破,可就不容易了。
岳望舒抄了三页佛经,便撂下了毛笔,她觉得自己这水准,实在白瞎了这么好的宣纸。
“小主怎么不写了?”一旁磨墨的太监李约忍不住问。
岳望舒摆了摆手,“我的字写得不好。”
李约笑容和气:“多练练,自然就能写好了。”
岳望舒好奇地翻了翻那本佛经,“这是谁抄写?字写得很漂亮嘛。”——说不准说不准是哪个翰林、阁老亲笔呢。
李约道:“这是皇上亲笔。”
岳望舒不禁有些意外:“皇上还会抄佛经?”——病秧子皇帝信佛?!
李约叹了口气,低声道:“皇上龙体时常不适,便会抄写佛经,说是这样能静心安神。”
这时候两个宫女端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进来,岳望舒瞬间来了精神,忙去罗汉榻上,开吃开喝,瞬间把病秧子皇帝抛诸脑后。
碧纱橱中呆着着实有点无聊,岳望舒吃喝了一通之后,便歪在罗汉榻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又叫李约去给她找了本话本小说,随意翻看打发时间。
就这样,夕阳西斜。
岳望舒原以为,可以就此回去歇息了。
不成想,皇帝晏铮却对她说:“你今晚留下。”
岳望舒:??!!
啊,介个——
岳望舒急忙摆手:“皇上,您的龙体……现在可不适合剧烈运动。”
晏铮方才的话,虽是有意试探,但着实没想到岳氏竟还是拒绝了。
她不愿意侍寝——晏铮脑中忍不住想,为什么,朕如今已经开诚布公了,为什么岳氏不愿意?
晏铮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头顶冒汗的小女子,他眯了眯眼,进一步试探道:“你的意思是,等朕身体好些,就可以了?”
岳望舒: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说!
但心里话,总不能直接突突出来,她笑容僵硬、连忙摆着手:“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也没给个准话。
晏铮眼眸深沉,语气凉凉问:“你不愿意侍寝?”
岳望舒捏着自己的衣襟,“嫔妾……只是对皇上还不熟悉。”——熟悉了我也不想睡你!
晏铮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这算什么理由?多少夫妻成婚之前,甚至都不曾见过,不照样行夫妻之礼?
“这件事……能不能缓缓再说?”岳望舒也看出来皇帝似乎并没有很生气,所以才斗胆如此提议。
岳望舒又忙补充道:“嫔妾自问当不起高位,所以贵妃什么的,真的不必了。”
晏铮皱眉,为了不侍寝,所以拒绝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宝座?这个岳氏,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想当贵妃?那你想要什么?”晏铮搞不懂,岳氏总得图点什么吧?
想要什么,我想要天高任鸟飞,你能答应才怪!岳望舒心中默默吐槽,嘴上却道:“嫔妾只想过安稳闲散的日子,位份不用太高,能到世妇,就心满意足了。”——混个肩舆坐坐,就够了。
晏铮听了这等“胸无大志”的话,心里却陡然不安稳了,“你的用处,可不止换这点奖赏。”
岳望舒弱弱道:“嫔妾的大招……额,就是那个用了会晕倒的那种奇技,还不晓得多久才能恢复,万一一年只能用一次……”那她的价值可就大大降低了。
晏铮淡淡道:“即使如此,你也当得起贵妃的荣宠。”——在加上朝夕相处,时日久了,还是大有希望治好朕的病。何况,真要兑现贵妃之位,也得等朕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