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蓁在练功的时辰准时苏醒,但是手边没有武器,略感寂寞。
新鲜出炉的夫君还在睡,昨晚一开始确实是林蓁在主导,荀钰后来居上,算是反将一军。她才没有甘拜下风,下次必定要让他溃不成军。
林蓁悄悄下床伸个懒腰,神清气爽。门外候着昨天从京都一起来的侍女,她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呢。“嘘,夫君还在休息。”林蓁带上门把人拉远了几步,“怎么这么早?”
“小姐不是一贯这个时间点起床的吗?噢,对了,该改口叫夫人了。”侍女揶揄地调笑道,她也能向老爷交差了。
“你拿的这是?”
“您的嫁妆啊?”一柄沉重的长柄大刀,没开刃,似乎有些年份。“昨日大喜怕犯冲,老爷专门为您的那些兵器定制了木箱,混在嫁妆里运来的,奴婢都好好看着,绝对没人发现。”
难道原本的她也练武?林蓁接过大刀熟练地转了个刀花,这个重量根本不是一个小姑娘轻易抬得起的,这副身体也是长年累月练武?但到底为何,又要半放弃地嫁到士族来?
“老爷可有什么嘱咐?”
“老爷只说有空回本家看看,再就是给他写信报平安。”都是些小事,看得出来确实有几分关心。
“本家?林家的府邸在芙川?”
“对啊,就在隔壁县,坐小半天的马车就能到。老爷常说那帮亲戚不知好歹,老是伸手要钱就算了,还到处惹麻烦。不管小姐怎么治他们,老爷指定不会说什么的。”
本家的存在一般不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然后上供给京都里的掌权人吗?林家怎么反过来,怪不得林威恼羞成怒要整治他们。
“不着急,荀氏这还没站稳脚跟呢,新婚第二天就跑回本家,对哪边都不太好。”林蓁还是不明白专挑荀氏的深意,芙川阴至少有八个士族,芙川阳又有四个。
荀氏深受党锢迫害,十几年郁郁不得志,又遭受疫病,能才大家所剩无几。
“全凭小姐做主。”
“还叫小姐?”
“夫人。”
林蓁还是手痒,练了一套刀法又打了一套拳,洗漱之后才听到房里有动静。林蓁端了水盆进去,“夫君?”
“夫人怎么起得这么早?”荀钰刚从床上坐起,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听到外面有些声响,猜想她已经起了。
林蓁浸水给他拧了帕子,递过去后又去拿衣裳。“我习惯早起,没有吵醒你吧?”大清早的,美人衣衫不整,披散的长发侧偏在肩上,眼神清明而闪躲。衣裳半敞,还能看到昨晚荒唐的红痕,这事不能只怪林蓁,她身上也有好多呢。
“我自己来吧。”荀钰扯了衣服自己穿上,这种小事又不是不能自己做。
还挺省心。
林蓁还没涂脂画粉,要是面见长辈未免有些失礼,“待会可是要面见家长?不修眉会不会太失礼了?”目前流行的是蛾眉,她的是秋娘眉,应该不碍事吧?她不爱动眉毛,特别是之后的一点眉,真的不理解。
“夫人的眉竟未修理过吗?”荀钰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两旁工整却未有绞过的痕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这般颜色,家长怎么会怪罪?”家长怕的是权势欺人,林蓁一不咄咄逼人,二不高人一等。荀钰已经很知足了。
他怎么会说这些鬼话了,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荀君怎么会甜言蜜语哄骗人了?”
“诗三百,夫人爱听?”
“咳,一般般。”
林蓁涂上唇脂,用尾指轻轻点晕开来。残留在指尖的颜色,抹在脸上充当面脂,手掌抹开,气色顿时明丽许多,却又看不出画了胭脂。如果说原来是朵寡淡动人的白牡丹,现在就多了一圈明艳的红色花裙,更突出眉眼的媚态。有些不够庄重,林蓁感觉到问题,沾着湿水的帕子抹掉几分颜色,淡粉色刚刚好。
“家长还未起,先吃点东西吧。”
“家中长辈,族中诸兄,可要一一见过?”
“拜见家父便可,”族中多才俊,关系亲疏,数来不过几人,倒也不用专程去探望。“夫人可有想见的俊杰?”
当然有!
“夫君最赞赏哪位呢?”林蓁记得荀家有两个名满天下的名士,但另一个似乎有些讷讷无言,谨小慎微。在史书里只浅浅写了一笔,还是因为荀钰的名头太大,这才顺便提起。
“族中俊彦各有所长。论文钰不如堪,论兵钰不如浟;论击剑瞿为最,论辩驳浟为最。由此看来,荀浟荀仲达是吾辈之首。”荀钰细细思索,每句所言皆出自肺腑。
看来便是这位了,林蓁心想。在族内名声如此之高,为何在外名声不显?
“仲达自幼失沽,寄人篱下。性子寡言少语,与我也不是特别亲近。”荀钰也有几分惭愧和无奈。他爱结交士子不假,但每次邀请荀浟,他总是婉言谢绝,要不就是来了之后不发一语。
林蓁倒是不急,这种笼络人心的事她不太擅长。“不要紧,来日方长。说到急事,我改日要回一趟本家,只去半日,很快便回来。”
荀钰感觉不妙,林家的人嚣张跋扈,人手众多。虽说是京都来的本家,也不一定会买账,她一个人去吗?“要我陪你去吗?或者多带些仆从?”
“放心,我又不傻。”林蓁端起早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非礼勿视,荀钰轻咳一声,埋头在餐桌上不再说话。
这个时代的伙食也不怎么样,林蓁嚼着粗饭咽了下去。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食的配方都藏在弟弟脑袋里,自己只负责品鉴了。没办法,以后找个厨子慢慢改良吧。
“好了吗?我们走吧。”荀钰站在门口等她,林蓁跑回去照了下镜子,“啊!”一声惊呼,“怎么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