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扫尾工作交给王县令和本地的一众官员,荀浟他们还要往州府去。
“博连如果侥幸活下来,应该不会往州府去,”从博家到城外的密道,一开始修建的时候肯定是朝向州府方向,那么就应该是这附近一带,“城墙底下虽然也浇筑有石砖,但这种小县城,无论是深度还是硬度都很简劣。”
林蓁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咦?我好像听见马的声音。”离城墙较远的小林子里,黑乎乎的一片。
凌乱的脚印突兀地冒出来,一直绵延至树林中。弯腰拨开浅薄的土层,木制密道门就在此处。
“大概是博连提前备好的,小心。”荀浟拦住林蓁,唤来韦义和一队人马跟着她。“我在这里蹲守,万事小心。”就林蓁这个冲劲,嘱咐八百遍小心都不够。
林蓁带人一进树林,只听见几句叫骂和刀剑交击的声音,马匹惊动的嘶鸣,然后又迅速沉寂下来。
黑暗的夜幕传来静谧的虫鸣,微风拂过枝叶。此夜无月,未来是否也将长夜无明?
咔哒。
荀浟转头看去。按理说密道应该比他们快才对,而且里面火势逼人,用上逃命的速度,理应出来得更快。
本来他们也只是过来碰运气,不曾想发现了马匹,大概率博连还没有出来。也可能他们只骑走了部分马,但如果这样,绝不会留下人看守马匹,毕竟博连现在最缺人手。
吱呀,木门推起薄薄的土层,里面钻出几个黑乎乎的人影,伴随着火油燃烧的刺鼻气味,火光在密道里若隐若现。
平坦的密道火油流不到太远,但密道的支撑结构都是木制的,密道近地潮湿,燃烧时会有大量的烟雾。
逃出来的人从密道里搬出一个人,荀浟不确定博连的样貌,没有轻举妄动。
拖出人后,密道里就再也没有人出现。只有三个人和地上躺着的一个,他们瘫坐在地上,如劫后重生般大口呼吸着深夜微凉的空气。
虽然还是不确定,但这么几个人,全部抓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荀浟一个手势,身后蠢蠢欲动的义士们冲出,呼吸之间,这几个逃出来的人被利落地绑了起来。
刚刚逃出生天,又落入虎口。几个人认命地不再抵抗,待在密道里更是死路一条,被抓说不定还能活。
荀浟还没开始审,林蓁就回来了,“哎呀!抓到了啊。”
“是地上这个吗?”
“就是他,肩上还有我抛出的矛头呢。”林蓁弯腰用火把照了照那人的肩膀,确实有一截矛头。样子也像,只是头发胡子被烧掉了一些。
再一探鼻息,还活着。以防万一,林蓁悄悄把他的脚腕卸了。
芙川算是暂时没事,剩下的教众缺了头领,不成气候。不知道其他州郡如何?
“对了,那边有近百匹马,大家再一人多带一匹吧。”一人两马是精锐的配置。现在不方便带回马场,放在这里又容易逃去野外。他们这里也有几百人,多些马没有问题。
绑了人,荀浟一行人继续往州府去。不同的是,多了几分轻松惬意。荀徽也回到林蓁怀里,在慢悠悠的赶路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路上,荀浟问起密道的事。“博府里那个震动是怎么回事?”
“爆炸吗?是没有开盖的油桶炸开了而已。没有什么威力的,顶多把油溅得到处都是。”
“后来好像有些坍塌,不是爆炸造成的吗?”原来叫做爆炸吗,没有威力听起来却和震雷一样有威慑力。
“应该是烧断了顶梁的木头吧,如果他们修建得仓促,就更容易断裂。”
嗯,荀浟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火势沿着木制的支撑架一路追赶,伴随着坍塌和灼热的烟雾,又是密闭没有多少空气流通的密道,人只要呼吸就有可能被灼伤。博连应该就是在半路被熏晕了,他们才会这么慢才出来。
“也只有密道有这个效果,”林蓁继续解释道,“火焰和坍塌只是一部分。最后燃烧会吞尽密道里的所有空气,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出来,绝对会窒息而死。”
就像盖住油灯的灯芯一样,荀浟顿悟地联想到。即使有火有油,但盖住灯芯之后,燃烧产生的烟雾取代空气,便瞬间熄灭了。
整整四个杀招,逃出来的人身上都有难以治愈的伤势,博连能活下来真是多亏了他们。
州府和荀家在同一个县城,荀浟把这几人关进州狱之后还有事情要干,比如劝胆小如鼠的太守上报朝廷,或者征兵镇压州内四乱。再不济派人去通知各大世族加强防卫也是好的。
不过既然提到上报朝内,赏功该如何计算呢?荀浟看了林蓁一眼,高祖与天下约,军功赫赫,将相王侯。就是说只有军功才能升到王侯的地位,不打仗一辈子顶多就到三公丞相。
“仲达?怎么了?”林蓁问道,荀浟的性子就是这样,不认真问他的话他大概只会保持沉默。
即使有反对意见,也只会悄悄告诉别人间接提出,或者偷偷告诉主公,被反驳的话就不会坚持了。
这样的性格在狄凌手下,那样名士如云的大环境里非常吃亏。因为优秀的人太多,即使是真切关心每一个人的主公也不能面面俱到。
“博连两兄弟的军功,还有抓获的教众,足够林夫人当上兵曹掾史了。”是州郡等级主兵事的官职,问题是从没有女人担任过。
林蓁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前世女人什么官都当得。她在意的是别的,当官听起来就好麻烦,要听上级的话。想起前世被弟弟当狗使唤的大臣们,每天都在自缢的边缘徘徊。
“全都是仲达的功劳嘛,我才不要什么军功。而且就算上报,父亲也会把功劳给别人冒名顶替,还不如给仲达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