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见林腊月有反应,松了口气。
她把林腊月乱糟糟的衣服扣好,扶他起身,轻声道:“别怕,坚持住,我带你回家 。”
林腊月忍住滚烫的泪意,压住身体里的躁动,嗅着她颈间好闻的味道,靠在顾南肩上。
戴瑶胆子小,被顾南那两板砖打怕了,捂着头上的伤口躲在一边,不敢拦也不敢吱声。
戴军还没有撒完林腊月的气,又被顾南打了,哪里服气,怒冲冲拦在两人面前。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闯到我家里来,把人放下,不然我报警了!”
顾南冷呵一声,眸若寒潭深不可测,“报警?好啊,报完警就去医院抽血,看你们给林腊月下了什么东西。”
“那种东西监管那么严格,你不进去蹲个十年八年怎么对得起林腊月今天受的罪?!”
戴军没想到被顾南一句话拿捏住了死穴,当即否认,“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非法闯入,还打人,你有理了?”
但他目光飘忽闪烁的样子,没有一点说服力。
顾南眯了眯眼睛,心中戾气横生。
要不是她的首要目的是救走林腊月,她真的会马上报警,先把他扣了再说!
那些东西肯定有个头,戴军心理素质差绝,不是个主事的,只要警察给力,再请个好律师,势必能把他们送进监狱!
她来的路上就已经气了一路,气这破世界,破剧情,好好一个人出去干活挣钱都能被下药强迫。
但这些气是无形的,无用的,直到她看到被绑在床上,折磨得惨不忍睹的林腊月,才深刻意识到这个为肉而生的世界到底有多么丧心病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到底哪来的胆子!
顾南气得恨不得直接把他们干趴下扭送进警局。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得先带着林腊月脱身,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得不偿失。
顾南冷冷剜了戴军一眼,按捺住冲动,扶着林腊月转身离开。
顾南打的士过来的,下车之前就说好了让司机师傅等她几分钟待会带她回去,是故她一扶着林腊月出门,师傅立马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师傅见林腊月满头是血,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生怕自己惹到麻烦,不由问:“这是怎么弄的,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啊?”
“过来干活被坑了。”顾南言简意赅解释了一句,催促:“师傅,您快开车。”
师傅坐回驾驶座,脚踩油门冲上了大道。
顾南简单检查了一下林腊月身上的伤,最严重的应该是脑后的钝器伤,近两厘米的伤口,血暂时是止住了,但肿的很厉害,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其次是手腕上的咬伤,深可见骨的齿痕,血肉模糊,满手都是血。
至于四肢躯干上或轻或重的伤痕,简直数不胜数。
顾南越看越生气,越看越心惊。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再晚来一点,或是没有系统提醒傻乎乎在家里等着,一晚过去,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在。
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顾南面沉如水,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
话音刚落,手腕骤然一紧,垂眸看去,却是林腊月哀求的目光。
他双颊透着异样的薄红,乌黑的刘海早已被冷汗浸湿,上挑的眼尾晕红一片,早晨同她告别时的乖巧沉默已荡然无存。
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着,无声吐出几个字:“不要报警。”
顾南捂住手机,低哑的声音有几分压抑,“你被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林腊月艰难地摇了摇头,纤长浓密的睫毛挂着雾一般的水痕,幽深克制的眼底满是不忍与难堪。
“会连累你。”他哑声说。
他是受害者没错,但顾南为他动了手,如果戴家兄妹反咬一口,顾南多少都要对他们的伤负责。
顾南能带他离开就足够了,他不能恩将仇报,连累她。
顾南深深地注视着他,忍着满腔怒火,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失望。
她动手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救出林腊月,动手打人,放言威胁,初衷绝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而躲避司法援助。
顾南不害怕惩罚,但她希望林腊月能得到公道,这种可怕的事情能查个水落石出,不仅仅为了林腊月,更为了日后可能遭受强迫的其他人。
电话那边催询起来。
顾南别过视线,轻吐一口气,换了说辞,“你好,我要举报……”
林腊月安安静静的听着,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直到电话结束,他才察觉到眼眶不知不觉又湿了。
他太明白顾南注视着他时的目光了,曾几何时,母亲也那样看过他。
是失望,是无奈,是恨铁不成钢。
他将身体缩得更紧,声音嘶哑,“对不起。”
顾南斩钉截铁地否认:“你没有错,你不用说对不起,今天这场意外你对得起任何人,是他们对不起你。”
林腊月靠着窗,强忍住身体的异样,不再言语。
下车时,林腊月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眼神迷蒙,连站都站不稳。
顾南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扶到房间沙发上,然后去卫生间给他放水。
“林腊月,林腊月,你醒醒。”顾南拍了拍他的肩,“我给你放了水,泡一泡,扛过去就好了。”
按理说是扛不过的,必须得少儿不宜才能疏解,但男主么,扛不过也能扛得过。
林腊月睁开眼,眼睛里湿漉漉一片,看着顾南好半晌目光才聚焦,“难受……”
顾南也没有办法,给他显眼的伤口裹上保鲜膜,没脱他的衣服,扶起他直接让他坐在浴缸里。
几乎是入水的瞬间,他仰着头发出一声短促而舒适的轻喘。
随后像婴儿一样缩着身子,一个劲往水里沉,只露出苍白的面庞在水面上。
顾南怕他溺水,站在一边注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