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扇木门被兵丁一左一右的打开。顿时便有一股微微发霉的味道顺着空气的流动,吹进了沈裳的鼻腔之中。
翁池也是跟沈裳一样,闻到了这股味道。顿时便用官衣的袖子掩盖住鼻口。
陈迪在一旁一看,顿时笑着解释道:“翁兄还请多多见谅。我们南方不比北方和中原。这里立春一过雨水便多。再加上三面环水,地下湿润之气渗透过来。因此有些霉味也是在情理之中。”
说完,他又让两个属下点着火把先进到粮仓内部将里面的灯火点燃。而后这才一伸左手说道:“来来,翁兄还请进去查看。”
说着,便引着翁池以及沈裳和几个随从一起进到了粮仓的内部。
沈裳一进来,便在心中暗暗惊叹。
只见大大小小的粮囤足有数百个之多。一共大约分为二十余列。每列中间各有一道三尺宽四尺深的鸿沟,想必应该是用来防火之用。一旦其中某列的粮囤失火,也会因为这些鸿沟的关系而导致无法串联。
整个粮仓的内部高约三丈,两侧均有数个通风的窗户。并且,在周围墙壁上还有用来在地面通风的小孔。每个小孔也就是半尺见方。上面封闭着铁制的栅栏。大概是用来防止老鼠从孔洞中进入。
沈裳正在观察着,忽然众人脚下有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地追逐窜过。
“哎呦!”翁池似乎被这一条黑影吓了一跳。而身后的随从顿时一把搀住了翁池那肥胖的身体。
“喵呜。”其中的一道黑影叫了一声,而后窜到了离地面七、八尺高的窗户上。之后便跳出了粮仓。而后面那道黑影窜上窗台后,却抬起前爪使劲儿的舔了舔。
“特娘的,原来是两只猫,吓了老子一跳。”翁池骂骂咧咧地站稳了脚跟后问道:“怎么这里还有猫?”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陈迪捋须笑道:“翁大人少见多怪了。这粮库可以没有人把守,但是却不能没有猫啊。要不然,每年被老鼠吃掉的就要有个千八百石了。”
“哦哦,原来是陈大人特意养在这里的。”
“倒也算不上特意。”陈迪笑道:“从老夫我接手桂阳之时,便已经有了数十只了。是不是啊?”
“是!是!”身后一名跟随的官员急忙躬身上前答道。看意思此人应该是掌管这个粮仓的官员。
沈裳从侧面看去,只见此人脸色苍白,嘴唇似乎有些微微发抖。
“嗯嗯。这倒是小事。”翁池左右看了看,说道:“我今天也不是来过问猫的事情的。乃是奉旨点数一下陈大人这粮仓的储备。陈大人也知道。今日老夫能来到陈大人治下调查,其实起因还是因为去年剑南节度使鲜于大人的缘故。”
“这是当然。”陈迪听了立刻皱着眉毛说道:“鲜于大人进攻南诏,我桂州作为剑南后方,为其供给军粮乃是责无旁贷。只不过,鲜于大人却非要说是我桂阳的粮草出了问题。翁大人,您是了解我的。家舅作为御史大夫,无不时常叮嘱兄弟我克己奉公,洁身清廉。我陈某又怎么能干出贪污军粮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呵呵呵呵。”翁池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两声。
陈迪一见翁池反应,也稍微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便又说道:“再说了。之前御史台的两名巡按也下来查过。并且,还有圣上身边的林公公陪同以做人证。当时,这三屯的九万七千多石的粮食,那可是一一过数的。而且还用巡书(御史台记录证物的书册)记录,前后误差不超过三石。这可是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翁大人,总不能算是我失职贪腐了吧?”
“呵呵呵呵。三石的误差自然是不算。”翁池又是一笑,这一次却是接着陈迪的话说道:“只是朝中现在对陈大人您以及您的舅舅非议颇多。所以,这不才派老夫我又来了这么一趟吗?”
“呵呵。”陈迪听了,似乎不信,顿时鼻子里出了一声气。而后说道:“翁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我家舅舅一直对在下包庇了?如果要是那样的话,翁大人。您可以随便查看。”
陈迪一指粮仓里的粮囤说道:“这里的粮囤一共三百二十六个整。其中屯米四万一千多石,屯粟五万六千石。翁大人如今说要连夜查看,那好。就请翁大人自便吧。”说着,便侧身后退了一步。意思便是让翁池随意检查。
翁池见状,又是轻轻一笑,说道:“那陈大人,翁某可就暂时公事公办了。却不知道这粮薄何在?”
“粮薄呢?”陈迪有些愤愤地朝着身后问道。
“在,在这里。”方才那个官员忽然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到了陈迪的面前。
“去给翁大人啊!”陈迪怪声怪气地说道。
“呃......是!”那官员又急忙躬身双手奉到了翁池的面前。
翁池双手接过,而后在梁柱上的灯火下仔细地翻阅了起来。而后,又端着粮薄的册子围着大小的粮囤一一点数。
他身后的随从也急忙跟着,就是担心翁池一不小心踩空在粮囤之间的沟壑之中。
大约是两炷香的时间。翁池便围着整个粮仓的内部转了一圈。而后,他回到了起点的位置,又朝着方才那名哆哆嗦嗦的官员问道:“探铲有没有?”
“哦?有。”那名官员抬头看了一眼陈迪,然后快速的从身后一个差人手里拿过来一根探铲。
沈裳在旁边看了一眼,见这探铲的铲头大约一寸宽,三寸长。并且两边卷起。长度样式等便如盗墓者所用的洛阳铲的造型十分近似。
翁池示意自己的一名随从上前接过探铲,而后他便下令让这名随从挨个粮囤的依次用探铲探查。
沈裳知道翁池的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