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威风凛凛的牢头听到动静,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谄媚,他忙不迭地起身迎接上前,此时已经是深夜,只有他们这样的下等人才会深夜这个点还在忙碌,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王爷深夜拜访是为了何事?还请王爷放心,明日午时,小的一定把所有能撬出来的信息撬出来。”
“不必了,有几句话我要亲自问问他。”
示意他们都先出去,霍堰的眼神在昏暗的牢房之中透着异样的冷静和可怖,他自顾自地在一处地方坐了下来,看向小太监的眼神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今日的事是布下的一个局?”
他并非傻子,想来自从自己听到这小太监的禀告、踏入假山的那一刻,这个局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在摄政王可怕的气场面前,被铁链紧紧锁住的小太监瑟缩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我只不过是一个下等人,做事也不过是受人驱使,上面只交代我怎么做,并未告诉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王爷该不会以为,像我这种人有资格得知事情的前后始末吧?”
“下等人也是人。”
眼神显得有些难看,霍堰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死亡面
前,还能如此不惧。
不过他不信他真的能够全然坦诚地面对,全然不惧,他反手抽出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一刀下去,你性命不保,不过像你们这种人,本身就是亡命之徒。”
“王爷既然都知道了我是亡命之徒,又何必自不量力地问我呢?”
他口气狂妄得很,仿佛当真没把摄政王放在眼里,对接下来的一切也仿佛早就认命,但是霍堰却缓缓地将架在他脖子旁边的刀取了下来,露出讽刺的笑意:“你还是怕了。”
“王爷才是担惊受怕的那一个吧?”
想着之前沈若熏教给自己的话,小太监越发不要命地道:“王爷既担心不知躲藏在何处的太子殿下,又害怕你的枕边人虚情假意,如王爷这般,真的得到了权力又如何?每日惊惶不可终日!”
“这话着实不像是你这个小黄门说得出来的,看来是有人教你。”
宫中的小太监太多都是十来岁的时候就净身选进宫中,由宫中的老太监,又或者他们自己得点造化识文断字,读书的机会都不多,说话的本事大多都是跟着老太监学的,如小卓子这般的,倒真罕见。
霍堰越发觉得
眼前的小太监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你从前的师傅是谁?”
“王爷这是要诛我九族?”
小太监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只可惜我早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族,王爷只管杀便是了。”
“早就被诛九族了?”
眼前这张阴柔秀气的脸有些似曾相识,霍堰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这样的身份,送入宫中做太监都不清白,到底是谁将你送进来的?”
“王爷又何必在意我这么一个将死的小人物?不过王爷现在应该也看清了,你身边的人到底有几个是忠心与你的。”
说到这,那小太监就桀桀怪笑起来,在长廊之中显得无比的诡异,霍堰怒气没有多少,只是觉得这个人奇怪得很,他走出去的时候,交代了外面的牢头几句:“这个人的性命务必留着,无论怎么拷问,人的性命都要给我留着。”
牢头有些为难了,他看了眼此时笑得有些癫狂的太监,“只要性命留着?”
“这么多年了,本王相信你办事的能力。”
霍堰不再在这处浪费时间,转身离去了,就在他踏出阴暗的牢房的那一刻,对跟在身后的小德子道:“去好好查查,看看他到底什
么底细。”
这一次霍堰倒是没有克扣雪院的吃食,雪院一应供应皆如寻常,甚至宛别枝还能接见御膳房的人,听着小胖和富贵回禀有不少娘娘点了那几道特色专供之后,她愣了愣,不禁失笑:“只管做就是了,当时教给你们的时候,便是想着你们能够靠这几道菜赚些体己银子。”
“外头都说师父被王爷冷落了,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旨意,但是跟打入冷宫一般。”
富贵有些担心宛别枝,“师父,王爷真会这么绝情?”
“王爷绝不绝情我不知道,你们是御膳房的人,对这些后宫之事太过在意不是好事,你们以后来往雪院也不要太频繁。”
要是霍堰又发疯、连累自己身边的人就不好了。
宛别枝话音刚落,就见到富贵从御膳房的食盒中掏出一沓银票,眼神无比真诚:“正因为师父在困顿中,所以我们更不能忘本,只怕这段时间师父的日子有些难过,听红豆说,宫中伺候的人最是捧高踩低,少不得要银钱打点,这是今日御膳房收上来的银子,除却采买花费,都在这里了,希望师父一定要珍重自身。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师父只
管说。”
看着这一打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银票,宛别枝再一次被这些傻孩子的心意感动了,她失笑,“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竟是个坐着等死的人?”
“师父自然不是,可——”
富贵已经不是刚第一天进宫的傻小子了,他也渐渐明白了后宫争斗的残忍,更不必说这其中牵扯到的还不止后宫,他眼神无比郑重,“师父保重就是了。”
“你们且安心做你们的事,我这里有吃有喝好得很,真要是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还得要你们帮衬我呢。”
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了,宛别枝看着他们留下的这几只食盒,一只一只地揭开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生怕我们挨饿,全是易于储存的干粮。”
“夫人这徒弟不算白收,起码还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夫人。现在雪院里三层外三层地被这么锁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夫人的笑话,他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