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都知秦太子性格狂狷,却没想到他居然能狂傲到这个地步!
居然直接问霍堰有没有造反的意图!
众人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但是霍堰却只是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似乎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而是淡淡地道:“我并不认为我有大才,也并不认为秦太子你有大才。”
如果说先前秦太子的话是冒犯,那霍堰的话更称得上是藐视。
众人一时间皆敛声屏息不敢说话,只让这一对搅弄天下风云的人物开口驳辩,霍堰见秦太子十分不满地挑了挑眉,也不急,只是命人抬出一副巨型堪舆图,他亲自走到这图中间,点了点元齐和大秦的国境,“真要说起来,大秦兵强马壮,民风彪悍,其实比元齐更加适合逐鹿天下,但是一直到现在,大秦连自家北部的蛮荒一族都没有收服,而是将目光盯着南部的元齐。”
秦太子素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大秦对元齐的觊觎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霍堰是唯一一个敢把这觊觎摆在脸上的人。
他轻轻一笑,然后才道:“不征服北
蛮,是因为大秦需要粮草支撑,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秦游牧为主,支撑不起一直往北征伐的消耗,但元齐不一样,元齐地处南方,粮草丰厚,正是天然的粮仓。”
“大秦和元齐这些年对峙许久,谁也不能征服谁,可见是你我二人都不够有足够的才能完成大一统。”
并不想跟秦太子在这些小事上进行辩论,霍堰只想让他赶紧闭嘴,他轻轻一笑:“若太子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倒希望能够跟太子正面交战,我身为元齐人,为元齐身死乃是莫大的荣耀。”
“言重了言重了,我欣赏摄政王许久,两国这些年也一直都交好,我可从未想过大举南下,只是两国边境摩擦难免,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秦太子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他隐约能感受到,霍堰的气势已经牢牢地压过了自己,被人时刻压制着的感受并不好过,他打了几句哈哈将这件事圆了过去,从此宴上一片其乐融融。
宛别枝虽然不在高台之上,但是听着上面剑拔弩张、声音清越的对峙,也跟着过去听了一嘴,关于两国的那番对话,宛别枝有些感慨。
现如今他们还
能面上和气地在这里坐着宴饮,最多不过三年,两国就会兵戎相见,至于那位张扬肆意的秦公主,最后也逃不了和亲的命运。
想想还真是有些惆怅,乱世之中,又有谁能保全自身呢?
不过欢乐的氛围容不得她伤春悲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先前带着自己跳舞的一位阿姐拉回去跳舞,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本来就是个执行任务的局外人!
现在所拥有的感情不过是代入进来的体验,等到她完成任务、带着自己的实验体幼苗回到现代,这里的一切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宴饮完毕,达官显贵们都有些醉了,霍堰早年在军中与将士同吃同住,酒量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这点清酒为难不倒他,他戴上面具,也缓缓走入了人群之中。
他带着赤红和墨黑相间的修罗面具,在人群中寻找着宛别枝的身影,她不难找,人群中最为欢快的便是她……只是,她身边那个带着黑白两色修罗面具的是谁?
他的眸子骤然一紧。
宛别枝丝毫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霍堰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有些惊喜:“你跟他们谈完了?”
“嗯
。”
是一声简短的应答,宛别枝猜想他应该还对孩子的事耿耿于怀,便放慢了跳舞的步子:“孩子以后总会有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
在人潮声和欢乐的唱歌声中,霍堰的声音仿佛都失真了,宛别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你方才不是在跟秦太子喝酒吗?怎么现在就下来了?”
“跟他们喝酒哪有与你相处有意思?”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仿佛是喝醉了,又仿佛是在享受这惬意的一刻,“难不成你希望我去陪别人?”
“自然不是,只是王爷心里,国家大事总是比我重要的。”
说到这里,宛别枝心中的不适感越发重了,就算霍堰开窍了,也不会在刚刚得知失去孩子的时候跟自己如此调情。
还是说,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霍堰?
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宛别枝就清醒许多,她故作疑惑地问道:“今日你离开我营帐之前,我给了你一个亲手做的香包,怎么不见你带在身上?”
“忘了,随手交给了亲卫。”
他答得十分自然,但是宛别枝却知道
,根本没什么香包,眼前的霍堰是假的!
第一反应就是想喊人过来。
但是短暂的惊讶失声之后,她迅速找回了理智。
眼前的男人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霍长天。
他就喜欢玩这一套。
眼下不是拆穿他的时候,她装作浑然不知,牵起他的手往人堆里走去:“你会不会跳?听说这个舞蹈是当地的小伙子向心仪的姑娘求爱的时候会跳的,我刚才学了一点,要不要教你?”
霍长天看着她无知无觉地带着自己跳舞,难以想象,这是之前在自己面前一脸矫揉造作的宛别枝。
作为一个男人,他痴迷于宛别枝的容貌之美,却也有些鄙夷此女的愚蠢和算计。
她看向自己时,眼中并无多少真心喜爱,而是对权势地位的向往。
只是愚蠢的美人总是格外招男人的喜爱。
他不在意身边的女人聪不聪明,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自己的欢心。
可是现在……在霍堰面前的宛别枝,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