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就说了,是长天你太过谨慎。”
太后得到的消息也是霍堰即将不久于人世,她站起身来,示意练嬷嬷扶住自己,一副要出宫的样子。
“太后这是去哪里?斩杀乱臣贼子霍堰一事太过血腥,就不需要太后亲自出马了。”
见太后似乎要亲自去御书房那边,霍长天出声劝阻道。
“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哀家没兴趣,也不喜欢看。”
太后一边说话时,一边捻着手中的佛珠,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跟她的表现截然相反,“先前宛别枝那小贱人,仗着为你做事这一点,几次三番踩在哀家的头上,还掌掴哀家身边的人,哀家为了你的大业一直在忍,如今看来,她非但没有起到帮你诛杀霍堰的作用,还明晃晃给你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早就该杀了!”
“太后,这些都可秋后算账,如今宫中形势未明朗,你就带着这几个宫女太监过去……听说雪院那边可是有重兵把守,若是因此冲撞了太后可就不好了。”
霍长天没想到太后此时居然要去处决宛别枝,面上虽然如常,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劝阻:“你是孤
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还请太后保重自身。”
这话听得太后十分舒坦,但是她对宫中的局势很有自信,她大手一挥,“你不必担忧哀家,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就算是为了太子的正统之位,哀家死在这场宫变里也毫无怨言,更何况,本宫相信那群看守雪院的,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如今他们的主子大势已去,他们如何敢跟当朝太后叫板?”
说完,不等霍长天再度劝告,她就带着惯常服侍她的忠仆们浩浩荡荡地往雪院去了。
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沈若熏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霍堰,见他虽然面容平淡,但垂下来的手却已经紧握成拳,赶紧劝道:“想来太后也是受了气才这般,太后茹素礼佛,应当做不出什么狠毒的事。”
“你不懂。”
太后便是那面佛心狠之人,霍长天对太后的这般行径也心有芥蒂,自己方才已经表达了明显的不悦,但是太后还是一意孤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的脸,他冷笑两声,“太后自来如此,只以为仗着地位尊崇便能为所欲为。”
“那现在……”
沈若熏的心也提了起来。
倒
不是因为太后本性如何,而是她忍不住猜测,霍长天对太后如此恼怒,有几分是因为太后的所作所为,又有几分是因为舍不得住在雪院里的宛别枝。
毕竟那张脸……一想到那张连自己都忍不住嫉妒的面容,沈若熏主动握住了霍长天的手,温声劝道:“你放心,我已经悄悄见过宛别枝了,昨日太后想要杀了宛别枝,我心里便十分地不喜。说起来,时局如此动荡,怎么能怪一个女人?我给了她逃生的药,只要她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便能活命。”
如今正是霍长天抽不出手来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没想到沈若熏这次居然会向宛别枝伸出援手,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满是讶异:“你帮她?”
“我……不能帮她吗?”
沈若熏有些不解,看着霍长天那张自始至终都泄不出一丝真实想法的脸,低声道:“我会吃醋,可是我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明白若熏的心意。”
“我自是知道你对我的情谊。”
这一次的事倒是让霍长天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他诧异地瞧了她一眼,然后才道:“只是宛别枝已经失贞,你待
她还如此宽容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乱世之中女子如浮萍一般。”
知道自己这一此在霍长天心中得了一个好印象,沈若熏温婉一笑,“殿下,莫要在此耽误时间了,现在该启程前往御书房那边了。”
既然宛别枝已经无性命之忧,霍长天也暂时将她抛诸脑后,带着宫中依旧忠于自己的旧部和先前父皇留给他的暗卫,几百号人,往御书房而去。
宫中仿佛没人了一般,只听得到他们行进的步伐,连一个宫女太监都瞧不见,霍长天觉得此处安静得有些诡异,可沈若熏却笑着道:“宫中的人精着呢,前两日御膳房都得到了消息,说是有大事发生,这下都躲起来了。”
“是吗?”
说不出沈若熏这话里哪里透着的不对劲,霍长天稍一蹙眉,原本还想着细思一会儿,可沈若熏却在一旁劝道:“方才太后说你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谨慎小心,我原本不这么想,可现在胜利就在眼前,一切都唾手可得,你为何又不去了?”
“你说得对,许是我太过小心谨慎了。”
淡淡一笑,霍长天不再疑惑,带着人往御书房去了。
看
着近在眼前、十分巍峨的宫宇,霍长天有种迟来的感慨。
自己曾经不知多少次来往于这个地方,在御书房里,曾经得到过父皇和帝师的赞誉,他们都说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材。
可现在,躺在里面的居然是他那出身低微、从来不被他看在眼里的霍堰。
“当日还是我太过轻敌。”
夜风吹起他的长袍和长发,霍长天那张宛如玉质的脸在夜风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静好,沈若熏听着他的自省之语,不由得蹙眉,她越发心疼起了眼前这个男人,将自己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宛如妻子一般照顾着他:“他是处心积虑的乱臣贼子,蛰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扳倒你。你是谦谦君子,一时间被他暗算也是正常的。”
“他的确是天生的将才。”
虽然沈若熏这般安慰他,但是霍长天心里很清楚,霍堰绝不是什么蝇营狗苟之辈,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御书房前的石阶。
御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