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东低头:“是韩郡丞所敲。”
“他很闲吗?”苏尘脚步一顿,面容越发不善……他怀疑韩荣就是单纯想将他吵醒,毕竟,韩荣去敲路鼓,召集郡城内的官吏,也不是不可以。
任大东飞速出声:“昨夜,城东王大福一家,被人灭门,王家九十八口人,唯有因事外出的仆役王九幸免于难。”
言语到最后,话音微颤。
对于机灵的任大东而言,他见过的死人,很多,毕竟,苏尘未任琳琅县令之前,琳琅和其他地方可没有区别。
某个富户被灭门,琳琅不是没有发生过……任大东害怕的是,以苏尘重视人命的性子,此次忽然死了这么多人……
天,要变了。
苏尘神色一凝,随即露出些许冰冷,快步朝着府衙走去……他昨天刚回来,当天夜里就有人被灭门?
任大东飞速跟在后面,再度出声:“寅时(3—5点)三刻左右,打更人马秋路过王家……”
按照此时郡城捕快的初步探查以及得到的情报,打更人路过王大福家的时候,嗅到了血腥味,就去敲门,结果一推就开了。
然后看到了王家内,满地的尸首,许多人都口吐白沫,还看到有人在一个个的检
查有没有活人。
随即马秋急忙逃走,前来郡城报案。
任大东得到捕快的通知,立即带人去了王大福家,抽查了三具尸首,尽皆中毒而死,然后按照打更人的证词,抓捕了嫌疑人路二狗。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就可以结案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故而任大东又立即深入追查,找到了当时在王家附近,曾经亲眼目睹过的老乞丐。
老乞丐行乞多年,连乞丐自身都忘记了姓名。
通过询问,老乞丐供述,半夜的时候老乞丐在街头找吃的,路过王家的时候,看到有人正在朝着一个躺在地面的美貌妇人行不轨之事,他慌忙逃跑,而那人这才发现没关门,当即关门,许是担心惊动四邻,故而没有追杀。
不过老乞丐并未看到那人是谁,只看到了背影就慌忙逃跑……而在任大东看来,老乞丐没看到模样可能才是老乞丐能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灭门,九十八口人死了九十七个,这是在打我苏锦泽的脸啊。”随着冷笑,进入府衙的苏尘大踏步进入公堂。
“郡守大人。”已经聚集在此处的诸多捕快衙役急忙行礼。
在公堂的中间,有一个粗布麻衣,颇为消瘦的年轻男子,跪在
地面瑟瑟发抖,眼眸面容充满着惊恐。
待到苏尘看完,韩荣才起身:“郡守大人。”
“查清楚了?”苏尘话音冰寒。
韩荣顿时凝声:“按照如今的线索……”
昨夜亥时(21—23点),王大福一家为王小富贺喜升官,在永宁馆订了颇为盛大的席面,永宁馆帮工路二狗,则负责将酒菜送往王大福家。
而路二狗则野心勃勃,在酒菜中下了砒霜,王家人因此,尽皆被毒死,打更人看到的人就是路二狗,老乞丐分辨背影,也确定那背影就是看到的行不轨之人。
此时跪着的,就是路二狗。
“王小富……”
思索一会,苏尘眼眸微眯:“我记得他。”
王大福一家不算有钱,却也活得比较滋润,之前郡内官吏换血,王大福拼了老命使了不少钱,王小富便进了郡城任官吏,地位不说很高,至少也很不错。
苏尘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王小富找他求过名字,他没答应。
跪着的路二狗越发恐惧:“郡守大人,小人冤枉啊……我……我没下毒……”
韩荣猛然回头,话音冰寒:“郡守大人未询,谁让你开口?”
路二狗面容越发惊
恐。
韩荣皱了皱眉,还是舒展:“你是否有冤屈,郡守大人自会清查,看在你目不识丁不明王法的份上,这次便暂且记下,再有下次,双罪并罚!”
路二狗急忙捂住嘴巴,只跪在地面,不断磕头。
苏尘继续看着韩荣:“还有呢。”
韩荣再度飞速开口:“将他捉拿后,我立即派人探查路二狗四邻,后得知,王大福九小妾十岁时,其家曾经和路二狗家有商议过婚约,只是那九小妾长大一些后,模样变得出挑,便被王大福所纳。”
“后又继续追查,发现路二狗曾经在安康药铺购买过数量不浅的砒霜。”
苏尘面容玩味:“所以,因爱生恨,找到机会,便灭了王大福一家?”
“这……”
迟疑一会,韩荣摇头:“路二狗,太弱了……虽然一切都水到渠成,可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已经遣人前往安康药铺,更是会将账目带来。”
“那就等着吧。”苏尘又看了一眼路二狗,随即靠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公堂,越发寂静。
随着天色越发放明,正门开启,一个又一个的百姓,顿时纷纷涌到大门处,不断的看向公堂。
百姓不能随意进入
府衙,寻常之时甚至不能无故在附近逗留……可开堂审案的时候则不然,审案之时,大门开,百姓都可在门外观看。
此举,有两意。
一,震慑百姓,让百姓知道王法,令百姓不敢触犯律法。
二,官员审案的时候,有着百姓围观,官员自然不敢颠倒黑白……然而,这一条意义,如今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意义。
没多久,药铺的人也被带了过来。
一个,很邋遢的老头,账本?没有。
不待苏尘出声,任大东上前怒喝:“他是安康药铺掌柜?今日你要说服不了我,不等郡守大人责罚,我先砍了你们!”
药铺药铺,是百姓寻医问诊的地方,一个邋遢老头?
那几个捕快急忙解释:“头,他的确就是……”
安康药铺,如今不算是药铺。
那老头,名字已经忘了,以前人们叫左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