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玥得了消息,她在府中这么多年,自是知道父亲背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新帝上位,自是要整治一番,可父亲今日早间不是说......
她顾不上多想,起身朝前院走去,还未到院门口,便见官兵里里外外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父亲母亲及两位哥哥皆跪在人群正中央,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杨星玥心下嘀咕,将裙摆系在腰间,翻身上了墙头,这才看清了官兵的模样。
这些官兵皆配有红黑色的佩刀,右侧袖口皆绣着一只孤雁,看来这队军队的主人并不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有这种穿着的士兵只有一种,那便是赵千洛手下的皇家禁卫军。
杨星玥却有些疑惑,他们为何来找寻父亲母亲,又是什么值得他们动如此阵仗。
她还在想着,却见队伍最前面的统领突然举起了刀,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官兵竟纷纷将佩刀出鞘,杨星玥因为震惊瞪大了双眼,一朵朵红色的血液之花在她泛着泪水的瞳孔中绽放,她浑身发抖,险些从墙头跌落。原本未曾押着的侍女仆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尖叫四散逃亡,有些跑的慢的,竟也被抓住,砍掉了脑袋。
这个被杀掉的侍女也才十几岁的年纪,昨个还因为自己为她在集市上带回一只兔子灯笼而开心的抱着自己,如今她的血就溅在自己脚边,像小兔子的眼睛。
杨星玥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上午还在为自己筹备生辰宴的家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砍头,他们的脑袋还在地上咕噜噜的滚着,目眦欲裂,并未闭上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杨星玥的方向。
她感到一阵恶寒,随后如潮水般袭来的悲痛便席卷了她的全身,这种感觉变成钝刀,一下下的切割在她的心上,她竟然有些想笑,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像是个笑话,自己的爱混合着亲人的鲜血被斩落在刀下。
这府中的人辱她欺她,虽份例不多,却也从未断过自己一顿饭食。府外的人爱她护她,却让自己陷入深渊。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将自己高高举起又狠狠摔下,到底是怎样的人会亲手推倒他为自己亲自建造的高楼。
她从来没有这般恨,这般的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将她包围,恨赵千洛,恨父母,也恨自己,恨把自己置入如此境地的人,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己在杨府中本就渺小如尘埃,可这粒尘埃也在很努力的散发爱,寻找爱,如今杨府这座高楼轰然倒塌,只剩她这粒尘埃还无依无靠的在空中飘荡。
“小姐!小姐!”
直到春风在墙下带着着喊她,她才忽地反应过来,有些踉跄的跳下墙头,春风的眼泪早已蓄满了眼眶,她紧紧的拽着杨星玥的衣角:“小姐咱们怎么办,阿乐也死了。”
阿乐是春风最好的朋友,在别的院里干活,经常偷些吃食之类的东西,让主仆二人大饱口福,总是嚷嚷着以后出了府要找个好人家嫁了,杨星玥也在一旁笑着说无论自己多穷也要给阿乐置办一套风光的嫁妆。
如今阿乐身首异处,主仆二人却来不及伤心,眼看官兵正迈着大步向院墙外走来,她急忙拽着春风顺着院墙下的小路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离正门最远,他们一时半会还搜不过来,二人紧锣慢鼓的收拾着细软,春风抱起床头一个破烂的的锁着小锁的盒子,有些犹豫。
“小姐,这里面是皇上当年给您的银子…”
春风也不傻,这些官兵是谁派来的她也知道,只是小姐院中常年被克扣份例,也没攒下什么钱财,唯一的钱财便是当年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赐给小姐的五百两银子,几年过去还剩下三百多两,如今要离家,定是需要不少花销,只是这银子……
杨星玥看着那有些破败的盒子出了神,曾经的记忆如走马灯似的闪过,她伸手打开盒子,将当日大皇子留的那封信拿起。
一片,两片,随着纸片碎裂的,是二人多年的情意,与杨星玥的少女心思,如今二人都已长大,从朋友变为仇人,从前种种,已似过眼云烟。
多谢姑娘那几个字随着动作飘飘荡荡的落到地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拿起银票塞到怀里:“这银票,是我应得的,我自是要收着。”
等二人收拾完细软急急出门,院内依旧空空荡荡,并无半点官兵的痕迹,按照时辰也应该搜到后院了,为何?
大黄在院墙处叫了两声,似乎是因为闻到了血腥味,它开始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杨星玥来不及多想,解开大黄的狗绳,将挡在狗洞前的箩筐一脚踢开,狗洞是小时候挖的,如今二人一狗都已长大了不少,自然是有些吃力。
等从狗洞中钻出,杨星玥才发现,前面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杨府府,这后门的小巷竟无一人把守,只有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巷口,看上去并无异样。
二人一狗正要离开,大黄却突然朝着巷口的马车狂吠起来,她努力拽着阿黄的狗绳,却几次险些脱手。
来不及了,杨星玥只得费力的拽着阿黄跟春风一起向另一边的巷口跑去。
奔跑时杨星玥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在风声中,却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铃铛声,叮,叮,在空荡荡的小巷中显得格外清脆。
马车的帘子被悄悄掀起一个小角,赵千洛自缝隙中望去,杨星玥正往巷子那头跑去,他轻轻摇了摇铃铛,像是自己小时从杨府中离开时那样。
彼时他发现了杨忠晟贪污受贿的秘密,趁自己在杨府养伤的便利将证据搜罗齐全,等自己登上那至尊之位,便能为世人铲除此鱼肉百姓的贪官。
他正发愁怎样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