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仪只当这人不欲打草惊蛇,便颔首道:“自然该留下,倘若这人真是奸细暗桩,此刻赶她离开,反倒觉得疑窦丛生。”
“非也,非也。”谢必安轻轻摇头,亦温声笑道:“纵使未来查到何姑娘确无问题,臣也欲将之留下。”
秦章仪愣了一瞬,似是愕疑于一向冷面无情的千岁大人竟会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她只是淡淡道:“这是千岁大人的私事,本宫不便置喙。”
“是吗?”他扯扯嘴角:“臣有必要来请示公主,毕竟每日看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公主就不膈应,不觉得难堪?”
秦章仪娥眉一蹙,显然对这样无礼的话感到冒犯:“谢大人,本宫是兰章公主。”
“确实呵,”他噙着一抹冷笑,直直睇着她道:“堂堂兰章公主,怎么与一平民姑娘争高低,岂不自降身段?”
秦章仪冷哼一声,又道:“千岁大人话里话外给本宫下套亦是大可不必,日后你若纵她害民害国,也休怪本宫无情,到时候别搬出今日的说辞,说堂堂公主滥用权威欺压百姓,兰章便是谢天谢地了。”
谢必安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看了她半晌,踱步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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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清癯的背影离开,她倏然迈着醉醺醺的步伐坐在菱花镜前,一阵恍惚,忽然觉得镜中人陌生极了,她似乎有些不认识那个人,也不敢去确认那个人是自己。
许是喝了太多酒,她的脑子彻底乱了,感觉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心脏少了一块,但是缺了哪里,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只觉得那处隐隐泛着痛。
不多时,红河撇着嘴回了房,刚走进房门便道:“公主,您为何将那女子留下,一模一样的脸,看得奴婢都羞赧难堪得紧,千岁大人何时对公主那么温柔过?便是略想一想就觉得不公平,也难平心头这口气。”
秦章仪不语,暗想一路弑神杀鬼爬上来的谢千户竟还有温柔的一面吗?只是淡淡道:“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说的什么浑话,我问你,可问出什么来了?”
红河点点头,心有戚戚道:“公主可知何姑娘的父亲便是漕运金矿一事里,被灭了口的工人之一。父亲一死,家里没了主心骨,母亲病重投河,她也一路辗转,无奈流落风尘。”
秦章仪忽得愣住了,半晌她才道:“这便是本宫对不住她了,不止本宫,便是谢千户,也欠了她一遭儿。”
这般想着,她言词便略带厉色:“若真如此,不许你厌弃她,欺侮她,用后宫里那些腌臜手段挤兑她,可知?”
红河点点头:“奴婢知道的。”
想了想,她终是试探着小心翼翼问道:“日后若千岁大人执意与何姑娘二人…公主又当如何呢?”
秦章仪忽得感到心尖一阵尖锐的疼,她捂住胸口闷闷道:“那是他的事,与我有何干系,本宫今日饮酒太多还是早早安置好一些。”
今天夜间,谢必安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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