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这才道:“公主便是因着这个恼了微臣?”
“岂敢岂敢。”她忽得展出极明媚的笑,只是那双眼依旧深沉晦暗不明,道:“小女子怎敢责怪堂堂九千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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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如今如日中天,一来兵权在手,二来天下人心尽数为您所用,三来,便是朝廷臣工,有马文轩前车之鉴,此刻亦是噤若寒蝉,个顶个的乖觉,不敢犯一丝错误。兰章不过一个后宫之权,怎得敢置喙千岁大人?”
谢必安钳制她的手倏然放松,嗤笑道:“公主倒是看得清。”
默了半晌,他意味不明道了一句:“何鸢是个好姑娘。”
秦章仪一滞,亦噙着似阴似阳的笑意回答道:“确实呵,千岁大人万不可辜负了何姑娘的…一片心。”
二人对视良久,谢必安眸色愈来愈沉,他忽得扯出一抹笑,重又俯身吻她,这一次,秦章仪没有躲开。
窥着千岁大人走了,红河这才怯怯走进来道:“近日奴婢瞧着公主和千岁生分极了,因着何鸢姑娘,公主也动了不少气,惹得病了这么多天。”
秦章仪重新翻起杂文轶事,闻言只淡淡问道:“你也这般认为?”
红河被这句话问得一愣,试探着问道:“不…不是吗?奴婢说错了话?”
秦章仪从书里抬头盯了她半晌,忽得伸出玉手,细细摩挲着她额头上被茶杯摔了的三寸长的狰狞伤疤,眸色温柔和煦极了,连语气也是温静柔婉的:“无甚,你是本宫的贴身女使,你也这般想,那便对了。”
红河抿抿唇,只道:“公主砸的对,纵使奴婢逾矩,窥探出几分公主对千岁爷的情分,作为女使也不该强出头,给主子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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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章仪一愣,思忖半晌,忽得说了一句:“父皇常道,无情才能走的长久些。”手上握的东西越少,被人驱使控制的东西越多。
红河眨眨眼,已然不明白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首马车已然齐备,她只轻声提醒一句:“该回京了,公主。”
甫一下楼,却见马车一侧,何鸢含着羞怯的笑依在谢必安身侧,神色还有几分难堪,但大体上瞧着是将阉奴一事放下了。
她只媚娆一笑,一壁下楼一壁道:“谢爷,一早气象渗寒,怎得见何姑娘衣衫单薄,你也不给她添衣?”
何鸢脸一红,微微颔首道:“谢大哥帮何鸢报了杀父之仇,何鸢合该助着谢大哥照顾他,怎得反过来倒要谢大哥照顾小女子呢?”
秦章仪不过与她客气笑笑,便进了马车。
身后何鸢面色骤变,怯怯扯了扯谢必安宽大的衣袍袖子,小声道:“谢大哥,主子小姐怕是不喜何鸢。”
谢必安冰凉彻骨的眸光在马车上寂然宛转一圈,这才温声抚慰她道:“主子小姐向来宽仁,何小姐不必衍猜。”
他甫一上马车,秦章仪便迎上去甜媚笑道:“千岁爷怎的不去何鸢姑娘的轿子,来本宫这里作甚?”
谢必安不答,只是一壁脱了大氅,一壁盯着她笑靥如花道:“公主又想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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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章仪嗔他一眼,挤进他的怀中,惯常点点他的喉结道:“千岁大人怎得这般想本宫,难道就不许本宫对千岁笑脸相迎吗?”
不许。她确有所求。
他如今这般抬举陆寿昌,即便有她前前后后三百万两金的笼络,一朝上青天的陆大人能否为自己所用还是两说。
至于魏长青,但凡有点脑子,便知此番卸职离京是万全自保之策,自己自然是出了力。日后他若是记挂着这份恩情和二人的情分,那伊犁府才能为自己所用。
少,还是太少了。
握在手里的越少,被别人控制的机会越大,长鸮和亲一事不是已然将此理儿活生生血淋淋扒给自己看了吗?
眼前这人,他能力保自己不去长鸮和亲,自然亦能给别的。
谢必安亦细细揉捻着她绵软的耳垂,只道:“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公主不妨直言。”
她转身,望向他的眼神中有算计,有恐惧,亦有讨好:“本宫惶惶不可终日,千岁,闹事纵火,自然是前朝所为,不过后宫亦脱不了干系。纵使陈美人陈贵妃二人不睦,终归同出一族,若这件事是母族英国公府所为,这二人一定插一脚进去,本宫有行后宫权之责,此事不若交于本宫来查,如何?”
“还有二皇兄,人人皆道他是君子,甚至本宫亦认为他是个君子,可此事不见分明,他那手也未必见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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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只直视着她问道:“不过进宫前一段不了了之的缘分,二皇子怎会为陈美人招惹公主和臣?这猜测未免太荒诞了些。”
秦章仪冷哼一声,“他们二人有无瓜葛,千岁心里明镜儿似的。二皇兄是您的笔贴式,您舍不得办他。不过是提醒本宫不要对他动手罢了,可是千岁,若是他真的害了我俩,再好的笔贴式也得弃。”
谢必安捏捏她的琼鼻,笑道:“公主是极伶俐的。”
半晌,他摩挲着青玉扳指,喃喃道:“英国公府自然不能留。”
秦章仪点点头,和声道:“那可不是嘛,千岁圣明。”
心里暗暗补了一句:不过新的英国公府,不能是谢必安的,只能是秦章仪的。
这般想着,她忽得露出一个极绚烂极明媚的笑,只是那双眼,黯沉不见底。
“对了,听说沈鸿那老古董欲给沈修文娶亲,千岁,沈家可是渊文阁的一把手啊。”
谢必安噙了坠坠笑意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秦章仪也答道:“若是本宫这位国子监的沈老师,宫里还有几位待字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