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沅歌惊愕转头:“就他?”
“可不是嘛,被抓住的时候还有心思睡大觉,身边就是被分尸的人,你说他胆子小?”
“真是笑话!”
尹沅歌震惊的摇了摇头:“人不可貌相啊!”
狱卒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尹沅歌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罪名是杀害婢女的恶霸二世祖。
她摊了摊手:“哦。”
狱卒也不想看见她:“你们安静点,再吵吵闹闹的,我就动刑了!”
尹沅歌点了点头,目送狱卒走之后,一脸纯良:“你听到他是怎么说的了吧?”
令月羽惊恐的点头。
“所以接下来我问你什么都不要再大呼小叫的了,否则他就会对你动刑了。”
令月羽的震惊大过恐惧,忍不住回嘴道:“他说的不是我们吗?”
尹沅歌将激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表现的淋漓尽致:“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
“我爹可是尹天南,镇守边疆诶,他们敢动我动刑吗?”
她拍了拍令月羽的肩膀:“所以受苦的只能是你了兄弟。”
那人眼圈红的像兔子,更是担惊受怕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尹沅歌有些不解,席地而坐和他视线保持平行:“你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不要表现的这么柔弱可欺了。这让我有点精神分裂诶。”
令月羽想大声反驳,又想起狱卒走之前说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压低声音,委屈巴巴说道:“我没有杀人,他妻子不是我杀的!”
见尹沅歌不置可否的表情,他低声啜泣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去找王生喝酒而已。醒来之后,他妻子就死在了我的旁边。”
“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我真的没有杀人。”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令月羽哭的更是制止不住。
尹沅歌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她从开始就不相信狱卒说的,像他这么胆小的人,仅仅是被关在监狱里面,黑眼圈大的就能占半张脸。
神情恍惚,恐人惧光。
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心智坚定之人。
这种状态装是装不出来的。
“别哭了!”
尹沅歌喝止道:“男子汉大丈夫,受了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令月羽下意识反驳:“这是一点儿委屈吗?”
继而猛地抬头看向尹沅歌,清澈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尹沅歌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昨天晚上听到什么了吗?”
士为知己者死。
令月羽有些难以下定决心要不要告诉尹沅歌。
在别人都说他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只有尹沅歌坚定的站在自己的一方。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不算一个坏人,若自己如实告诉她的话,或许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况且她都那么信自己,自己何不能赌一把!
令月羽抽了抽鼻子,看着尹沅歌的眼神带着不可明说的态度。
尹沅歌心中产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我昨天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对话,那个人身高七尺,脖颈修长约半尺,右手有刀疤,眉毛处有一个不明显的痣。”
他咽了咽口水,将昨晚他们的谈话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尹沅歌震惊了。
这踏马的不就是夜视加最强大脑吗!
令月羽说完之后,紧张的看着尹沅歌,期待她的反应。
尹沅歌不甚理解:“你把这些东西告诉我,就不怕我对你下杀手吗?”
令月羽摇了摇头,坚定道:“你相信我不是杀人凶手,是我的知己。”
“知己难求,我也不想欺骗你。”
“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杀了我,我就当自己认错了人,瞎了眼。”
却没有丝毫指责尹沅歌的意思。
尹沅歌沉默半晌,对令月羽这个人有了些微的了解。
古代读书人的真诚让她有一些汗颜。
怪不得这些古人的友谊会流传千古,成为某天朝的中小学生必读之物。
尹沅歌也终于明白刚她从令月羽眼中看到的奇怪的态度是什么。
或许就是读书人眼里的清澈的愚蠢吧。
可是就是这份愚蠢和真诚,让尹沅歌稍微放下了戒心。
“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令月羽笑了笑,有些自嘲和欣慰:“死之前能获知己一枚,此生无憾了。”
尹沅歌却不这么觉得:“谁说你会就此死掉的。”
“既然知道你是被陷害的,小爷的朋友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令月羽无奈:“你就别安慰我了。”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替自己翻案吗?
尹沅歌哼了一声:“看不起人是吧?等着,小爷出来了就给你捞出去。”
令月羽笑了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大理寺审案向来严苛,自己只是一个学子,既无家世背景,无人脉资源。
能活下去的机会十分渺茫。
尹沅歌才不管他心中想什么,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闭目凝神。
也不知道何一查的这么样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
汇总一下交到镇北侯府,不出意外的话,沈折琉最迟后天就会把自己弄出去。
牢中岁月多是无聊,尹沅歌无事便和令月羽闲扯。
慢慢的了解了不少消息,从他的家庭境况到人生境遇,再到科举之路的艰辛。
令月羽生于江南水乡,自幼聪慧,可惜双亲早亡,寡居的姑母养大,因此性子女性了一些。
本来想着赴京都城求学,能够考取功名建功立业,没想到被这飞来的横祸打断了他的人生。
他的案子能定这么快,一是因为大理寺,二是有慈航静斋的占卜为据。
秦国尚佛,慈航静斋成为大秦的主要信教。
甚至连科举考题都会出现关于佛家渊源故事。
所以他才会对被救之事这么悲观。
尹沅歌掏了掏耳朵,心中已经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