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弯刀渐渐发烫,逐渐升腾的火堆映照着男人光着的上身。
李舒望坐在背后,目光闪烁,又不时会瞥眼去看看。
“可以了。”
白宋淡淡的声音打断了李舒望的思绪。
李舒望回神,拿起烧热的弯刀,白宋则背过头去,不再看了。
李舒望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稍作犹豫还是强作精神下刀在伤口。
“嘶……”白宋抽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让人出了一头大汗。
李舒望看得很清楚,这人后背的肌肉都在抽出,汗珠是肉眼可见地在往外冒,可见其所忍受的疼痛有多严重。
“要不要紧?”李舒望不忍地问了一声。
“把淤血挤干净。”
听声音,李舒望稍微诧异,如眼前所见,这男人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
心里那小姑娘似的男人突然多了些男子气概。
李舒望对伤势处理显得生疏,一个伤处弄了小一回儿,痛得白宋脸都白了。
“好了。”
“呼……”白宋长舒一口气,正要穿上衣裳,
李舒望说一声,“别急,你后背都已汗湿了,我给你擦擦。”
说着,白宋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小手在自己后背摩挲,小心谨慎,痒痒的,软软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白宋回头看了一眼,在此黄昏散尽的时候,只是一眼瞥见了李舒望俏脸上留下的最后一抹淡然,以及那一丝因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你怎么了?”白宋立刻回身透着浓浓的关切。
“嗯?”李舒望一愣,随即目光闪躲地说,“没……没什么……”
哪儿能没什么?
见李舒望目光闪躲,白宋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将袖子推上,沿着手臂一路检查上去,倒也没发现多余的伤口。
但白宋已经猜到,李舒望的伤不止是手上脚上。
自己穿着防弹衣中了一剑,身上尚有淤青。
李舒望与突厥人恶战许久,防弹衣到处都是刀痕,身上必然也有瘀伤。
“让我看看!”白宋一把将其拉到身边,霸道得有些不讲理。
李舒望不安地扭着身子,连连阻止:“没……没什么,不必大惊小怪的。”
“这可不是儿戏!”
李舒望没有说话,见了白宋认真不带丝毫杂质的目光之后,心中的慌乱反而少了。
沉迷一会儿,李舒望淡淡扭头:“嗯。”
轻轻地一个字,如夜风一样轻盈,虽是竭力掩饰,却是怎么都藏不住那一点淡淡的羞意。
李舒望背着白宋,如先前白宋背着她一样,轻轻解开衣带,退去了身上勒得有些紧的衣裳。
当感觉凉风侵袭时,她便知道自己已被身后的男人看光了,但寒冷却依旧让她不受控制地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李舒望不敢回头,脑中满是先前自己看着男人后背时的想入非非,思量着后面的男人现在会不会也和刚在自己一样,有几分激动,有几分好奇,甚至于想要好好摸摸,感受感受?
但情况远没有李舒望想的那么复杂,只听后面传来白宋淡然的声音:“你的伤还好,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多处淤青。”
“呼……”李舒望松了一口气,忙着就要穿衣裳。
白宋拦住:“别急,伤势虽不重,但同样需要上药。”
“奥。”
小小应了一声,李舒望就感觉自己后背伤口传来一丝凉意,是白宋在上药。
原以为如此就是结束,不想片刻之后白宋拉着李舒望的肩膀将她正面对向白宋的目光。
李舒望心中小小地一慌神,以为自己会羞得钻到地缝里去,但当她真正看清白宋干净的目光时,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羞涩和惊慌。
对方虽然是个男人,但他现在的每个动作都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非但不觉羞意,反倒觉得有些惬意。
白宋拧了一帕热水,很认真地给李舒望擦身子。
跟突厥人一战,这姑娘一身是伤,伤口的血浸衣裳沾了许多在身上。
李舒望认真地看着白宋,越发觉得这人奇怪了。
明明就是个登徒子,为何突然成了个圣人?眼里怎么会没有一点杂质?
“若别家姑娘被你这么看光了,也不知怎么活了。”
“不过是些刻板的教条约束,人活在世上总要讲求一个度。约束太多便要自由,自由太过就要约束。在我的那个世界,世人过于自由,倒是需要一些礼教约束。但你们不同,你们的生活约束太多,需要自由,尤其是姑娘,不能为了世俗的眼光而活,活着要为了自己的高兴,自己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愿给人看,所以闪躲是对的。但若只是为了符合世俗礼教而刻意规避,甚至连命都不要,这显然是过分的。”
“这又是哪儿来的歪理?”
白宋笑了笑,不再说话。
李舒望也是一笑:“不过我喜欢听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
“好了,把衣裳穿上吧。”
明月当头,血腥散尽的杨林湾安静地躺着两人一马,酣睡直至天明。
……
出杨林湾,进阴山谷道,路逐渐难走。
但身后已无追兵,再难的路依旧一马平川。
现如今,唐军和突厥军队在云州形成僵持,两国战线以云州为起点,波及到了灵州、凉州、甘州等地。
云州云中城外三十里,李靖率领的十万唐军依旧日夜操练,任谁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军营哨塔上士兵打了个呼哨:“报!东南方有快马来!”
随即又展开令旗,给远处哨兵示意。
几个哨兵得令快马转向,朝着来人的方向拦截。
“是小姐!是小姐带着大夫回来了!快开寨门!”
一声令回,大军寨门打开,李舒望驾着小黑冲入寨中,在中军帐前跳下马来,给白宋招呼一声:“你在这儿稍等,我去通报。”
留下一句话,李舒望片刻